1922年,袁雪芬出生在浙江省嵊县杜山村,她是越剧袁派的创始人,其唱腔旋律淳朴,节奏多变,感情真挚深沉,韵味醇厚,委婉缠绵,声情并茂,是广大戏迷最为熟悉、传唱最广、影响最深的越剧流派唱腔之一。
1953年,我国拍摄了第一部彩色大银幕影片,中央决定将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搬上大银幕,而袁雪芬就自然成为了主演之一。现在已经快90高龄的袁雪芬因为身体原因无法接受我们的采访,当年一些关于这部影片的记忆,袁雪芬委托她的秘书黄德君向我们讲述。
网易娱乐:《梁山伯与祝英台》是我国建国历史上第一部彩色大银幕影片,还记得当时是为什么想到要将这样的一部越剧经典搬上大银幕吗?
黄德君:当时为了体现国威,建国时拍的都是阅兵一类的电影,国际上对我们有一种看法说很好战,因为打完解放战争后又去打朝鲜战争,说我们没文化。五千年的文明古国怎么会没有文化呢,中央就考虑要拍这样一部电影。为什么选《梁祝》呢,是四大民间传说之一,家喻户晓。越剧当时又是走在所有戏剧的前面,52年戏曲大汇演,越剧名声大振。
网易娱乐:戏曲的表演和电影的拍摄在程序和手法还是存在很大差异的,所以在整个摄制过程中一定会遇到很多问题需要克服吧?能详细说说吗?
黄德君:首先是照明问题,我们用防空的探照灯来打光,因为当时国名党常常轰炸我们发电厂,常常电力不够,当时陈毅就说:“晚上防空,白天拍电影。”
网易娱乐:影片拍摄过程中受到了当时上海市领导的很大关注和支持,拍摄完成后陈毅还亲自到上海电影制片厂看审样片,并且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能帮我们一起回忆这些细节么?
黄德君:周恩来和邓颖超也去看了,他们看完后还专门拍了照片。
网易娱乐:虽然是一部电影,但是拍摄的过程中却选择了更多的使用舞台作为表演空间,使得电影看上去更像是一台舞台演出的记录,这样处理的想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考虑的?
黄德君:当时一般都在摄影棚里搭景,搭接近舞台的景。后来《红楼梦》、《小桥流水》等都是在摄影棚里搭内景。以前都是以假乱真,戏曲的魅力就在虚实相结合。
网易娱乐:影片的导演桑弧是电影导演出身,而这部影片特殊的地方在于她很大程度上要通过越剧的表演形式来讲述《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这种两种艺术形式的嫁接过程中,袁雪芬老师和桑弧导演是如何商量出一个将两者的优点更好地结合在一起的方法的?
黄德君:这部电影最主要表演上还是戏曲,他们交流肯定是有的,桑弧他们老一辈都很谦虚,她拍戏曲电影就像跨界拍摄,而在戏曲方面,肯定是院长他们在行。桑弧当时想办法理解戏曲的表演方式,我们戏曲演员尽可能用拍电影的方式去演,不然这件事情做不成。范瑞娟的皮炎就是灯光强造成的,以前舞台上没那么强的皮炎,演员牺牲很大。
网易娱乐:有没有为了电影表现的需要,在唱腔、身段的表现上,甚至是整个戏曲的结构方面都做出了一些调整或者牺牲?
黄德君:当初定好机位就不能动了,你移位就要虚掉的,拍电影不连贯,时不时要停,弄得人很苦,那个灯也照得很亮。当时拍彩色电影的技术也不怎么好。用我们院长的话说,对演员表演情感限制很多,老是被打断,不习惯。严格说,我们院长对当时这部戏是不满意的。
网易娱乐:哪些地方不满意?
黄德君:一个是因为时间关系,掐了很多戏。电影也只能这样,只能在两个半小时内。
网易娱乐:影片当年获得了了文化部的优秀影片奖,之后还在卡罗维法力电影节以及爱丁堡电影节摘获过奖项,还记得当时获奖的心情和情形么?
黄德君:她说总理很兴奋,还打电话给了我们院长。当时我们院长身体不好,在住院,所以她没去领奖,是范瑞娟去的。这两个地方她都没去,也没有和卓别林见上面。这是我国首次戏曲作品在国际得奖。她本人倒很淡定,她看淡拿奖。她有的时候跟我说她还没做到很多事,我就会跟她说你还想做什么,她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在艺术上安分,就不是一个好的艺术家,到现在她都是这样。
网易娱乐:据今天的数据记录来看,当年影片上映的时候在全国都造成了很大的轰动,具体的情形是怎样的能给我们描述一下么?
黄德君:在国内没有怎么统计过。国际上的影响就是改变了我们的形象。当时瑞典的大使对这部戏的名字不能接受,因为翻译的问题,后来还是总理在行,说改成中国版的罗密欧与茱丽叶。
网易娱乐:您觉得这样一部地方戏曲拍摄成的电影,为什么当年会在全国造成如此大的影响力,以至于今天我们回首建国60周年重大影片的时候,依然会将其入选?
黄德军:你不能把它看做是一个地方戏,它是中国电影史上的里程碑。这本身是中国民间的传说之一,本身作品的题材就很好。几层因素,才会有这样的影响力。所以当年袁雪芬才会拿奖,这部戏很多人拿了荣誉。在57年的时候,袁雪芬获得文化部的优秀影片奖荣誉奖,奖励49年到55年的电影。
网易娱乐:影片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被批为毒草,袁雪芬老师本人也受到了长时间的迫害,那段时间她是否后悔过自己曾经演出过这部电影?最艰难的时候,是什么动力支撑她继续坚持下去?
黄德君:她虽然被经常批斗,整她的事情很多,但她从没有考虑过后悔不后悔的问题。她孩子是她的精神动力,一般人都挺不住,挺过来不容易。
网易娱乐:作为一名越剧的大师,袁雪芬老师不仅在越剧领域取得了如此之高的成就,同时她主演的影片《梁山伯与祝英台》还在新中国电影史上留下了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就您的了解,袁雪芬老师自己是如何评价这部电影的,以及她决定这部影片在自己一生的艺术生涯中意味着什么?
黄德君:作为中国第一部,她很自豪,由于她的介入,差点没拍成的电影拍成功了。《梁祝》帮我们挽回国际上中国军国主义的坏影响。包括卓别林,对女演男这种艺术形态相当惊讶。
网易娱乐:袁雪芬老师现在还会时常看看这部影片么,有没有提及说觉得现在看来影片的拍摄过程中有哪些地方是有遗憾的?有没有想过让她的弟子重新翻拍这部越剧经典?
黄德君:她现在基本不看的。电影绝对是遗憾艺术,不只她遗憾,导演也一定有遗憾。但味道也就在遗憾上。她不会反对的,。说起她的弟子,她没有正统的弟子,她学习的时候吃过大姐姐的苦,以前就是教会你的,我自己都没有饭吃了。她就是你们想学,我都教,磕头拜师她都不接受,不过实际上对她袁派艺术的发展有一定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