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松认为“辛苦”不是评断选手好坏的标准。
谈与评委分歧:比赛不是比谁更辛苦
网易娱乐:不管是超女也好、快女也好,每次坐在评审席上的这几位,他们受关注的程度不亚于场上的选手。
高晓松:我原来不知道,我原来没看过,我来的时候还特别兴高采烈的,觉得这多容易啊,不就是听别人唱歌,说两句话,每个周五飞到长沙吃吃我爱吃的口味虾,挺挺我爱的音乐,结果这事儿弄到后来还挺吓人。
网易娱乐:没想到您也成为了表演中的一部分。
高晓松:我甚至后来还跟其他评委学习,台湾来的评委都特别认真,事先做一些准备,画画也好、写字也好,我们都是插着手坐那儿,听完什么说什么,跟在录音棚里听歌手唱完一样。后来台里领导说,你们要说得言简意赅一点,后来我说好,也想想怎么说(笑)。
网易娱乐:既然提到画画,也说说这个吧,之前在曾轶可身上引起几位评委的分歧,分歧特别大,大家都是专业人士,为什么会对这一个人(的看法)有这么大的分歧?
高晓松:我说了,都是专业人士,但我跟张亚东对音乐的看法是反的,我跟亚东合作过五次,深聊过两次,我认为音乐是热的,他认为音乐是冷的,能有这么大的差别,每个人对音乐的态度都不一样,这才是音乐的魅力所在,光看汽车也是,有时候你特别奇怪,这人怎么能开这车呢?明明同样价钱有比这好看多了的,就是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所以导致了(差别),连汽车这样一个代步工具都能有这么大的差别,音乐更不用提了,丰富极了。
网易娱乐:您在曾轶可被淘汰的比赛中提到之前评委包小柏老师的“小木屋”理论。
高晓松:那不光是我在那儿提到的,我跟包老师当面说了,那天晚上喝酒,喝酒的时候我跟包老师说,我觉得作品是一切艺术的基础,嗓子只是工具,任何一样乐器都是工具,作品是地基,就像我说的,剧本才是一剧之本嘛,这就是我们观点的不同。当然台湾也有很多好的艺术家,比如罗大佑、李宗盛,包括十年前我就和他一起做黄磊第一张的张雨生,但台湾唱片工业里更多是艺人为主,香港更明显,港台整个唱片业是完全围绕艺人,当然这样也好,他们坚定的认为艺人是大家的饭碗,只有艺人才是养活唱片公司每一个员工工资的来源,在他们完全围绕艺人的情况下,他们把艺人放在第一位,把音乐放在第二位,始终以这个方式来做,所以他们能做出很多明星来,但大陆做出不少有意思的音乐,不管是摇滚乐还是朱哲琴等,大陆更重视音乐,当然,我们也有一个客观原因,在那儿写一首歌收到的版税一个作者可能有五六百万,很正常,在这儿只收到八百块钱,整个唱片公司没有办法,没有钱……
网易娱乐:作品养活不了人,只有明星能养活。
高晓松:但我们又没有钱包装明星,只能靠带着作品的人,这是最重要的,只能做这样的人,你到八分了我们就来做,他们看任何一样东西,首先都会以艺人标准来要求她,创作不创作对他们来说不重要,你不会写,大家来帮你写,但你首先要成为一个艺人,要会唱、要会这个、要会那个,他们当然觉得(曾轶可)不合格,这是肯定的。我们是先从音乐出发,有音乐、有作品才有唱片、才有人,这当然很不同,但我觉得就是因为大陆、香港、台湾有完全不同的音乐体制,所以才导致华语音乐还算丰富,上至大艺术歌曲,下至Hip-Hop,中间的罐头音乐,都有,我们自己也很清楚,没有什么对错。
网易娱乐:您跟包小柏老师虽然观点有分歧,但私底下看来还不错。
高晓松:反正能喝酒。
网易娱乐:他对您提出的意见有达成共识吗?
高晓松:没有啊。正好那天喝酒时还有一个人,结果他出来写成了一个报道,正好我看到了,要不写我都忘了,那不是挺好吗?咱俩的观点是90度,他总是爱用这种比喻(笑),那行吧,90度就90度呗,总而言之是因为大家的不一样才导致了比赛的多元化。
网易娱乐:从比赛来说上次巫启贤老师过来和我们聊,他也说到了一个观点,像曾轶可这种选手,在比赛里如果让她一直走下去,可能对其他选手不太公平,因为他觉得其他选手非常辛苦,又唱又跳,又换服装,弄得很累。
高晓松:我觉得辛苦都不能算作任何一个价值,就像成本不能算成价值,你说你做一桌子花了一百天,那是因为你笨,你不能说因为我花了一百天做出来一桌子这桌子就得卖一万,你花一百天做出一桌子,做得再辛苦也只能卖一百,人人都辛苦,不是只有你辛苦,几万北漂在北京,咱不比血泪史,辛苦是应该的,你说写歌辛苦不辛苦?你在家看电视,人家坐那儿掉着头发一个字一个字的写,这不能比辛苦,总体来说比赛是一个信息,唱的信息、跳的信息、台风、个性,综合传递出多少就是多少,你为这点儿东西花多少时间、花多少钱,那跟我没关系,我们从来也没有比过谁更辛苦。
网易娱乐:不能拿这作为衡量标准?
高晓松:当然不能,那有人辛苦得把腿摔断了就必须得得冠军吗?因为这人最辛苦啊,但我们这行业是靠才华生存的,不是靠辛苦。
网易娱乐:如果您和其他评委有非常大的分歧,没有办法调和……
高晓松:我们没有调和不了的事儿,我的态度特别简单,看谁玩儿命坚持,大家就听那个人,比如我玩儿命坚持,大家就会说,既然你这么坚持……如果那人特别坚持,我也不反对,既然你这么坚持肯定有你的道理,那我干嘛要反对?
网易娱乐:退赛算不算坚持?
高晓松:你说谁退赛?包老师?这个我不发表评论,我觉得每个人有自己生活的态度以及对待行业的技巧,我们不评论人家,这是我们这个行业的规矩,我们这个行业就是你吃你的饭、我吃我的饭,不评论这些事儿。
网易娱乐:您会这样吗?以一些激烈的举动来表达自己的观点。
高晓松:我是一个特别无所谓的人,特别高兴,我从来没有,我想我这一辈子……我大概最愤怒的也就是那时和港台合作唱片,这边做的音乐都比较有个性,那边接受不了,说不流行不流行,老说不流行,我有一次生气了,交唱片的时候把伴奏全部洗了,全白录,就剩一唱,前面打了六下点,人家说,哎?那音乐呢?我说你们不是觉得我们做的音乐不够商业吗?我就给洗了,你们自己做去吧。最愤怒的就是那一次。
网易娱乐:最激烈的一次举动也就这个?
高晓松:而且是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后来我还想,这又不是我的唱片,人家的唱片,我只是当个制作人,我干嘛呀?人家说怎么弄就怎么弄呗,今天我就已经能做到这个了,你说OK,说咱们玩这个那咱就玩这个,我尽量把这个玩儿好,不会再坚持说唉哟我觉得怎么怎么样……我觉得也是,明明是你的唱片我坚持什么呀?所以我已经比较……
网易娱乐:淡定了。
高晓松:我连拍电影都是,很多导演面对投资人和制片人特别坚定,我都没那么坚定,尤其在美国,制片人特别厉害,你就得这样,好好好,就这样,我不是那种特别(坚持的人),而且我也不喜欢到风口浪尖,你看我到现在就只接受了你们这一个采访,什么采访也没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