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大海也有平静的时候呀!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唱点抒情的歌曲呢?”这是周恩来总理在文革期间一台排红晚会后发出的一句感叹,也是对当时文艺发展状况不满的肺腑之言。正是有了这样的批评和指示,时任海政歌舞团独唱演员的胡宝善,很快就在一次出海拉练的过程中,以西方圆舞曲的作曲技巧,写下了一首极具抒情色彩的军歌《我守卫在海防线上》,后在改名为《我爱这蓝色的海洋》后,以其优美的意境和真挚的深情,很快在全国范围传唱开来,成为文革期间红色歌曲盛行的那个时代,一道独特的蓝色音乐风景线。
《我爱这蓝色的海洋》展现了海军的风姿。
1971年,周恩来总理为了迎接朝鲜首相金日成和柬埔寨的西哈努克亲王,特意组织了陆海空三军文工团,连夜赶排一台文艺晚会。由于正值文革期间,整场演出出现的都是“东风吹、战鼓擂”这样雄壮的革命歌曲,这也让现场指导的总理相当不满意。他除了亲自指导海军独唱演员赵云卿,要将《怀念中国》这首西哈努克亲王谱曲的作品,唱出南亚音乐独特的柔美风格外,更用形象的比喻,向现场的海军演员们作出了“大海有汹涌澎湃的时候,也有风平浪静的时候,那是很美的景象。因此,我们不但要有革命的激情,也要有革命的抒情”这样真正符合艺术规律的指导。
在一个以八部样板戏和语录歌,就构成大半部中国音乐当代史的时代,周恩来循循善诱的这番指示,实际上也为无数的艺术工作者,指出了一个新视野,促使他们跳出政治歌曲的束缚,从而将音乐创作拉回到正常的发展规律上,能够再回复建国初期那种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繁荣状况。在一个大部分人都盲目的时代,周恩来总理这种依然不失对规律判断的清醒,也体现出作为一名人民总理,所具备的极高的政治素养,这也正是广大老百姓都爱戴他的重要理由。
总理的这番指示,也在无形中为胡宝善壮了胆,并刺激了他无穷的创作欲。这种创作欲,就好比是一个写惯了公文和命题作文的作者,突然得到了可以自由发挥的通知,因此很快就将自己真正的所知、所学,在一个无限的艺术空间里,尽情挥洒出来。《我爱这蓝色的海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如猛虎下山般呼之即出。
胡宝善在舞台上。
胡宝善,1935年出生于北京,满族。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演员。自幼爱好舒柏特等西方古典音乐家的作品,曾师从于蔡静仪教授学习声乐并接受过梅德维捷夫的教授指导。1958年,胡宝善去保加利亚随契尔金教授系统学习声乐,并在五十年代末赴索菲亚音乐院攻读研究生,从师世界著名声乐教授布伦巴罗夫的指导,于1961年以优异成绩毕业。
深厚的西方古典音乐素养,也让胡宝善和之前出身于鲁艺的一些音乐家,习惯以中国传统民歌作为创作素材,有了在作曲风格上较为明显的不同。同样也是这种出身名门大家的音乐血统,让他最终能够通过圆舞曲与军歌的结合,从而真正达到了周恩来总理批示的“革命的抒情效果”。让军歌也可以以华丽的结构、优美的意境,为听众提供一种丰富典雅的艺术享受。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军歌创作的多元化,还因此展现出新时期中国军人立体化的新形象。
1973年,也是文化大革命已经进入了尾声阶段的一年。在政治风向有了一定的松动后,各行各业也有了一些逐步正常化的趋势。全国的人民群众,在经历了文革前几年紧绷着弦的一段红色岁月后,更是急切需要有抒情、柔美的文艺作品,来补充这些年来因为过度激昂而缺失的情感水份。而《我爱这蓝色的海洋》在这个时候的出现,就像是一场中国音乐界久旱之后的及时雨,很容易的就触动了广大群众的心弦,让这首原本仅仅只是为海军量身定造的军歌,因为和《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一歌中相似的抒情性,而很快遍布了全中国的车站、机场、码头、车间、商店和广播站。毕竟,这也是样板戏时代中,为数不多的抒情选择。
胡宝善接受网易专访。
而在军歌中表现出一份浓浓的情,在军歌的旋律中谱写进一种柔柔的美,很快也成为一种创作风格而被继承了下来,从而与《我是一个兵》这样的典型军歌,互补间组成中国军歌丰富多彩的曲风阵营。日后为老山将士而作的《十五的月亮》,很大程度上,也正是《我爱这蓝色的海洋》式军歌风格的一种延续。
(文/爱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