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鸿的嫡传弟子、香港著名的功夫片导演刘家良。
刘家良:拍《少林三十六房》全靠想象
网易娱乐:功夫这个词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刘家良:1949年我们从广州下来的时候。功夫很多种都可以说功夫,我们以前还叫“吃野猪”。我小时候跟爸爸去乡下,有乡下想请广州的师傅教他们的子弟学功夫,去乡下半年一年。我爸爸刘湛最会打洪拳,没人跟他碰,他一个人打三十二十没问题,他很厉害。以前过去不是给钱,给几百斤米。收钱不稳定的,今天一块钱很多钱,明天一块钱就不值钱了。他们每天晚上摆酒,每天晚上打完功夫一定吃野猪,所以广东话说“学过功夫没有”,就是“吃过野猪没有”。这个从来没人讲过,你好好运。
能接受你采访,是因为我太太在北京看她的老师。我太太是律师,她在北京读政法大学博士,大概明天晚上回来,所以我说今天。我太太在就一定不喜欢我接受访问了,她不喜欢很多人知道我的故事。她自己知道,在写书。她说你还有事情发生的,以后让她给我写一本自传。还有我爸爸的事情也要我太太写。
网易娱乐:你以前说过,你拍过400部片子,每个打和每个打不一样。你怎么创造出这么多招式?
刘家良:我懂得很多功夫,什么南派北派。洪拳咏春,五形拳我都练过。
网易娱乐:当时在香港什么拳比较流行?
刘家良:我没拍的时候就没什么流行,我拍就洪拳流行了。什么虎鹤双形、螳螂、猴拳统统是我拍出来的。我拍的最好是《武馆》,把广东的故事统统拍出来了。我很大胆拍一部戏叫《少林三十六房》,用没人看过没人知道的做主角,就是刘家辉。从来没人拍他。当时没有卡司,谁看呢?但是拍出来非常卖座。
网易娱乐:的确很大胆,因为以前拍戏一定要有女的,可你拍了一个和尚片。
刘家良:谁来看啊,少林寺都是想出来的。没人去看过嵩山少林寺,是想象出来的。我说36房就36房,你们就信了,传说啦。不过我把功夫发挥了很多。
网易娱乐:刘家辉说你当时叫他剃光头,他都哭了。
刘家良:对啊,年轻人爱漂亮嘛。找他拍的《少林三十六房》大概是我第五部戏,《神打》,《螳螂》,《洪熙官》,《陆阿采与黄飞鸿》,然后是《少林三十六房》。当时邵氏公司很多大导演,刘家良没有卡司怎么拍?拍戏没布景的,都是别人拍完了,我去拍。最赚钱的戏就是刘家良的。我是在邵氏最赚钱的导演,因为我们拍戏很便宜,no卡司,靠什么,靠功夫。
网易娱乐:你以前拍戏很省,那些套路你会拆开拍嘛?
刘家良:是啊,都是短的拍,剪辑剪得好。我跟很多演员说,当时我做武术指导,你不要一下就用替身打。我说两三下你一定要真打出来,打得不好观众原谅你,你没有骗观众。所以我跟很多人说,你们不要听刘家良的话算了,我以后不讲了。但我拍戏全都是真功夫,不要来假的。现在观众不爱看真功夫了,那我就不拍了。你要看真功夫,那就看我以前的。
网易娱乐:《神打》这种功夫有人说练出来真的刀枪不入,真有这种功夫吗?
刘家良:没有。假如真有这种功夫,清朝就不会灭亡了。义和团说刀枪不入你信不信呢?我是把中国的丑态拍出来了。
网易娱乐:《神打》这部片子你在台湾时就想要拍?
刘家良:当时在长弓的时候张彻跟别人讲过,我、唐佳、姜大卫、狄龙每年拍三部戏,还开发布会。在香港拍了两部戏,后来到台湾,唐佳也不去,说张彻不会给我们做导演的。因为在香港姜大卫拍一部,狄龙拍一部都亏了。但他叫我们快快想剧本出来,我们就马上想了,《神打》啊,《陆阿采与黄飞鸿》啊……
网易娱乐:你的很多戏都是以功夫为主题的,文戏其实都是围绕着功夫穿起来的。
刘家良:我读书很少,我小学五年级就没读了。但是我想的很多,故事我有很多,故事拼起了武打,一个武戏一个文戏。应该怎么样,我就想,应该以武发出文戏。那么武戏,练武人最重要就是尊师重道,把家庭搞的很好。一个师兄弟背叛师门应该怎么做,这不是文戏嘛?他为什么背叛师门,这就是文戏。受别人的贿赂,这就是文戏。倪匡,跟我很熟,没一部戏是他想的。他说,你怎么想到的。《少林三十六房》,我怎么想出来的,我有一天拍螳螂,在水塘,下雨了。我就看石头,很光,雨打下来,我想起来,假如是光头,雨打在上面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