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娱乐:整个音乐大环境态势低迷,回顾滚石的30年,除了怀念,大家还想知道音乐行业,除了传统、网络模式,还有没其他可能性?出路在哪?
马世芳:大家确实已经为出路的问题发愁了许久,也有人对音乐行业心灰意冷,但我不觉它就没有出路。 最大的差别在于,曾经有过这个行业很好的时代,有很多投机、成功的机会,而现在赌一把大赚一票的可能性,越来越不可能发生。大家都在赚辛苦钱,管你当红流行偶像,还是独立歌手,专辑销量都只能卖个几千张。这就导致已经没办法靠专辑本身,而是要靠艺人经济、活动经济等,用各种各样音乐以外的营收方式去赚钱。
比较可惜的是,在这种情形之下,音乐制作被放到了越来越不重要的位置。很多操盘手觉得唱片就是赔钱,但不出唱片很多事情又不好办,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时代唱片当名片发、当周边商品卖,为艺人经济做跳板。歌手的唱片制作,成了很不重要的环节, 以往的大制作、大胆的创意,在现在的机会越来越少。当业务单位比制作单位声音要大,制作单位比比创作者的声音大,任何一个创作行业就会变得无聊乏味。但是以生产创意为本的行业,又需要业务单位去找到成功的模式,这就演变成了行业的矛盾。
当然也有积极的一面,在唱片这么难卖的情况下,唱片领域没有高下之分,原本没有机会被看到的歌手或是地下乐团有了同等的机会,而这几年互联网的发达,让音乐的主流和非主流被模糊掉。分异可能只是你有没有买电视广告,但和作品的影响力没什么关系。这样来看,主流音乐本身也没有占到太大便宜。现在大家需要思考是,找到好的新的商业模式,其实对音乐的需求并没有减少。这几年两岸的演出环境在好转,这也是很好的事情。通过这种硬碰硬的方式,音乐本质被看到越来越多,也让音乐人的实际想法被大家了解。对于音乐行业,我始终乐观,因为好作品的比例并没有变少,只是赚钱的机会没那么多。但本来做音乐就不应该有太多的功利心。
阮丹青:可以多做一些演出。台湾每年举行很多老歌演唱会,每次都很爆满。这意味着真的会有一个族群的听众,他们没有新的音乐可以听,他们只能怀旧。滚石完全可以提供给这些熟龄听众,一个够好够强大的空间和管道去怀旧。而且音乐以现场的形式呈现,其实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和听众做交流,那种氛围和感官的享受没办法被盗版和Download。此外,如今电影行业越来越蓬勃,未来电影配乐领域也许会有很好的发展。
但不管用什么形式让听众接触音乐,归根结底还是需要作品本身能够让人感动。包括市场操盘的人,他们可以先问问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推出的作品。如果真的喜欢,就要去信任这样的作品会被更多人喜欢。如今的社会,大家越来越没办法去相信我们能创造出美好的东西。然而过去美好的年代是怎么创造出来的? 滚石那个年代是不会去预想我一定要卖多少张,做音乐也不会去预设什么立场,好听就发了。但大家都已经真的忽略了这种“简单”,而是去想如何市场操盘。可如果音乐本身不再能让听音乐的人找到共鸣,外在怎么补足其实都没办法抓住根本。于其抱怨环境、体制,不如回归内心,想想什么是我们想做的,并相信我们可以成功。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信心,其实可以改变大环境。唱片行业大起大落之后,依然还有一家华人自己的唱片公司陪伴了我们30年,我们更应该有这样的信心。
陈珊妮:从唱片公司开始裁员、唱片业逐渐萎缩,我陆续看到身边的一些人,从最初的焦虑、彷徨不知如何是好,到后来改行去做和音乐无光的事。而如今可能是不景气了太久,还在做音乐的人也已习以为常,觉得不如放下焦虑,沉下心做音乐,回归到音乐本质,一步一脚印。这意味着我们的惶恐期已经过去,接下来除了要思考创作本身,还需要寻找可行的推广模式。因为音乐分众的界限弱化了,现有推广模式对极度分化的市场作用并不明显。所以这意味着,我们还要更多的创意和辛苦,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许哲珮:就像当年CD对录音带的冲击一样,唱片产业目前正值转型阶段。作为一个创作人、歌手,面对大环境其实并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我想持续的唱歌、用心创作给需要的人听,应该是我目前的最重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