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ean)张学友的名字,远大于他的音乐。这三个字见证的不仅是某个歌手的成功,而是整个行业的辉煌。这个名字属于大街小巷,属于各大卖场,属于空中电波,也属于路上行车。这三个字在邓丽君之后成了另一场华语音乐的代名词,也同样不属于他自己。张学友当然唱过天公地道,少,却鲜明。他一贯的主题除了男女,也有世情,不知不觉,张学友也开始成了普通听众的意外。或许,《Private Corner》你以为是一次意外,实际上却早有伏笔。
早期承接日本的Easy Listening风格,以流行爵士作为非主打不能算是起源,那些歌曲的旋律始终具有日式流行在八十年代的印记,好听,易唱,在小范围内持续流行。
真正的第一次意外,应该是极度辉煌的《雪狼湖》之后,张学友突然褪去华丽包装推出的广东大碟《释放自己》。当初期待另一张流行天碟的歌迷应该被一连三首《释放自己》、《头发乱了》和《悲与喜》三首歌吓到。《释放自己》是少有当时流行巨星采用极简做法制作的歌曲,只有主唱人声和简单的乐器编排,谁也没想到袁惟仁和张学友会有这样的交集。和葛民辉合作的《老是一件令人回味的事》,前卫地采用欧美主流当时刚刚兴盛的urban风,黑人味浓郁的Hook和处处引经据典的歌词却没有让太多人注意到这首歌。全盘最后恰好也是用爵士味编排的《安了心》,和《Private Corner》内的主题相当一致。
次年的广东大碟《有个人》大约因前作市场反应欠佳,将温馨情歌推上主打。实际仍大胆采用了陈奂仁的两首作品,将陈奂仁引荐给香港流行乐迷和音乐人。《和好不如初》的鼓点律动感强,黄伟文的歌词也将张学友过往的情歌内容颠覆,从此张学友除了情深款款之外,还有了小男人在情感内的闷骚内心戏。《逃亡》仍然是袁惟仁作品,继承《释放自己》之外,加重配器成分,应该也是对前作定位的微调。《地球人》是柳重言的例外,全篇大玩世界音乐节奏。
时隔两年,《天下第一流》的主打又回到了简约。《楼上来的声音》与《有病呻吟》都由吉他做主,林夕的笔调从张学友的年纪,代言中年男子在工作和情感之间的矛盾心理。但这些都不算特别,同年收录在刘以达《水底乐园》之中的《人鬼兽》则彻底突破了张学友过往的音乐形式和演唱技巧。人声与贝司交叠的人鬼大战,摇滚火力全开,张学友最后的凌厉假声显得另类十足。
《Life is like a dream》是还能留在人记忆里的事。全碟以梦想为题,从励志的理想、友情讲到亲情,又埋头写出十首旋律,是当时绝对不张学友的代表作。风格从六十年代怀旧到南美节奏,当然也少不了和爵士沾边的《她》。
相比前几次意外,新作《Private Corner》在歌词上没有太多出位的地方,陈少琪仍然承接从前给张学友作词的保守和安分,缺乏林夕和黄伟文在此前的个性。不过在音乐上因为杜自持的统一运筹,音乐的协调性相当圆满。虽说爵士乐加张学友身份在主流受众中难以有更多触动,但转身却是对发烧市场的以退为进。有了这样商业化的“非商业”考量,专辑内歌曲的曲式和内容都不求极端,但求稳妥。陈少琪交出的那些模棱两可的歌词,正因为对歌曲场景的模糊,而使之具有在不同地点都可反复播放的特点,也正是发烧消费者对产品的诉求之一。
无论是翻唱的Standard,还是Big Band的Double Trouble,从音乐本身,计算多过了爵士所宣扬的即兴。我们听到的终归还是精密的制作和配唱,好在这种精密和计算因为张学友的老辣,带出的讯息仍然是好听的。
虽然张学友开始“玩”自己的音乐也有十年的时间了,可是直到今天还未能彻底放开手脚。在四大天王的时代,张学友被公司、听众和媒体寄予了太多希望,这也是为何在那种一成不变的模式后,张学友的转变是细微又常常被人们故意视而不见的。人们只想听见歌神,而不是一个特定的歌手,在束缚的环境里,张学友在爵士包装的流行乐中那点小心翼翼也就不难解释与体会了。过去的巨星终于开始私人化,是好事或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