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娱乐5月23日报道 就在第63届戛纳电影节接近尾声时,一路被诟病水准平庸无奇的竞赛圈突然泛起令人稍有惊喜的微澜:泰国导演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和匈牙利导演凯内尔·穆德卢佐以不一样的实验精神赢得掌声。
凯内尔·穆德卢佐和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都是所谓的“戛纳系”导演,他在08年凭讲述兄妹畸恋的《三角洲》入围主竞赛单元,新作《弗兰肯斯坦计划》以英国作家玛丽雪莱的经典科幻小说为蓝本,在暴力包裹下讲述扭曲的家庭关系。影片最动人之处不是与“科学怪人”相仿的故事,而是舞台化的镜头语言。导演凯内尔·穆德卢佐今日接受网易娱乐专访,解析这部既古典又实验的改编作品:
网易娱乐:《弗兰肯斯坦计划》结构很像希腊神话影响很深的古典小说,但镜头语言又很实验,你如何定义这部电影?
凯内尔·穆德卢佐:我觉得这部电影比我过去的电影都更戏剧化,悬念惊悚的元素也会比其他的更多,但情感的成分也同样更多,来表现父子的关系、一个怪物的诞生是谁的责任。我的故事并没有那么强烈的道德概念。这个影片的灵感来自玛丽雪莱的小说,结构也和小说一样,我想我确实是创作了一个结构很古典的故事,但由于使用的手法很实验,我也忽略掉它古典的色彩。
网易娱乐:影片想塑造一个纯洁与邪恶并存的“怪物”形象,但他每次杀人都显得很突然,动机甚至不太合理,你是如何处理他的情感变化?
凯内尔·穆德卢佐:我从开始着手把原著改成剧本的时候,就考虑要把“弗兰肯斯坦”的角色改成一个男孩,他是纯洁的,但他充满破坏力,但“弗兰肯斯坦”不是这样的,他是作为一个成人的形象被创造出来,不容易产生这种反差。这个男孩渴望被爱,他把白花献给自己的母亲就是一种内心纯洁的象征,但他就像一个两岁的小孩一样,控制不了骨子里的破坏力。我在拍这个电影的时候有了第一个孩子,我在他身上找到了很多可赋予这个角色的冲动情感,如果他想什么东西,就会一个劲地戳我、掐我,因为我比他块头大还不觉得怎么样,如果他是个大人,我就死定了。
但同样还有一个要讨论的命题是,是谁让谁变成了怪物,在我的电影里,“怪物”一方面显得比常人更无辜、更纯粹,同时他也是反人类、反社会的,把他设置成普通人的对立面,是要他们像身处镜子内外一样,在玛丽雪莱的原著里也有很多镜子原理,她指出了怪物是怪物创造者的真实反映。我觉得玛丽雪莱在十八岁的时候就有这么大胆的想法很了不起。
网易娱乐:在影片的开头,你扮演的导演也在为自己的电影挑选主角的人选,他坚持要找非职业演员出演,《弗兰肯斯坦计划》的主角鲁道夫·弗勒斯卡也确实是非职业演员,这段是故意戏仿你的拍摄工作吗?
凯内尔·穆德卢佐:我找到鲁道夫·弗勒斯卡的过程非常漫长。他和角色的背景很相似,成长在孤儿院,被父母抛弃。在我和他进行大量对话和采访后,我把他的经历也注入了我的故事,当然不是非常直白的,但他的个性基本与角色融合了。这部电影里,用光的方式、场景的设置等对故事的推进更重要,所以得先找到合适的角色后才开始撰写剧本。职业演员的脸有时候会让人出戏,但这个孩子的脸是我觉得感觉很对的。
网易娱乐:影片的画面和对光的把玩很惊人,有时候觉得你像是在捉弄观众的眼睛,比如长时间的黑视后突然出现刺眼的雪景,这种反复的视觉反差发挥的作用是什么?
凯内尔·穆德卢佐:电影发生在两个主要的场景,一个是像古堡一样的老房子,一个是室外的世界,我们把光的变化作为场景变化的分界。这就像中国文化里“阴阳八卦”的关系,黑与白事是镜子的两面,彼此反映。黑暗是绝对的黑暗,将文明隔绝的空间。白色的层次更为丰富,电影的结局不是雪地里的车祸,而是角色迷失在漫无边际的大雪里。很幸运在拍摄的时候遇上下雪,我们本来就需要用到大量的雪景。雪是一种重要而神奇的道具,它是液体,却非常坚硬、寒冷,可是如果用雪来搓手,又会觉得特别暖和,我喜欢这种矛盾的反差,所以我让电影在雪地里结束。
网易娱乐:这部电影用宁静制造悬念的方式和不少暴力镜头都不得不让我想到哈内克的《隐藏摄影机》,你在他身上得到了灵感?
凯内尔·穆德卢佐:哈内克是大师级的导演,在我刚开始学拍电影的时候,他给了我很多灵感。但对我影响最深最深的,应该是法斯宾德。他的电影、对死亡主题的诠释总是让人很心碎;有时候他像个怪物一样,有时候又很有大师像,但不管外界怎么评价,他就是在做忠于自我的事情,这也是我希望达到的境界,他在我眼里是最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