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专访冯德伦：我希望导演是我终身的职业

网易娱乐8月31日报道（3pinky/文 663/图 视频） 《太极之从零开始》的主创采访8月30日在威尼斯一家酒店里进行。冯德伦被拉到阳台上拍照，大家突然发现他脖子上一直挂着电影节的工作证，他以证件很重要为由怎么都不肯摘下来，也不愿换身抢眼一点的衣服出镜。镜头里的那人哪里像明星，倒像个有会务在身的务实IT男。他说昨天在开幕式红毯上很紧张，当然不是担心是不是帅得不够明显，“而是因为昨天很多海外的媒体已经看过了片子，我一直在想今天的评论会怎么说我”。留存在记忆里的“美少年”在素得毫无特色可言的黑衣下隐去，用他的话来说，演员这条路不是后路，他从《精武家庭》那样的小成本处女作就开始担心票房，因为电影要是拍砸了就没第二次机会，因为“我希望导演是我终身的职业”。

在之前两部喜剧、甚至《老冯日记》里，冯德伦的古怪才情就露过两手，接手《太极》就开始尽情撒野，拍着拍着，不到一亿的投资规模加磅成了2.2亿的3D两部曲。这个越拍越长的过程也是他第一次亲手把自己喜爱的动画、游戏、宫崎骏电影里的大怪物一起揉进了自己的世界。在采访中他也谈到怎么这部反传统的“太极”是怎么追加成功的。

谈拍大片：这是被电子游戏和宫崎骏启发的新世界

网易娱乐：你接手执导《太极》时，剧本描述的世界详细吗？

冯德伦：当时有故事大纲，有一个简单的十几页纸的分场，大概描述了故事的结构，会有什么情节发生，但那个世界是怎么样的，机械怪兽是怎么样的完全没有概念。我觉得编剧写的时候已经写得比较飞了，再加上他们决定找我来拍，我觉得这个故事必须再年轻一点、充满幻想一点。我自己也喜欢打游戏、看卡通片，喜欢宫崎骏的世界，慢慢就把这些东西加进来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网易娱乐：光从剧情来看，我们很难看出它的规模会那么大。你以前也没拍过大片，是怎么构建片子里的世界？

冯德伦：我当时有了关于那个世界的概念之后，第一时间就要找美术指导，其实第一个想找的就是叶锦添，但不确定他的档期能不能配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那时候我跟国富商量，他们之前合作过，也知道他很棒，但不确定他合不合适这种风格。我说不要紧，大家都认识，不如约出来聊聊天。因为我也不知道他这个人有没有幽默感，后来约出来吃饭的时候我把想法说给他听，第一，从这个人说话的方式，大家都能感觉到他其实挺幽默的；第二，我举的例子他也很喜欢，接下来就看时间配不配和得上。找到他之后马上就出图，第一集里有两个东西最重要，一个是陈家沟村子是什么样的，那里是这部电影的主景；第二，就是这个造铁路机器人是什么样的。因为所谓功夫片里村子来来去去都是差不多的，我希望从服装到用的每一样东西都不一样，颜色像画出来的。这些东西一直在跟他沟通。另外我特别喜欢蒸汽朋克的东西，也跟他说能不能把那个大家伙照这种风格来做。他当然知道，他其实很潮的！我还跟他聊《蒸汽男孩》，其实他早就有一本蒸汽朋克美术的书了。

网易娱乐：既然要玩电玩和蒸汽朋克的元素，为什么会找叶锦添，而不是游戏设计师或者漫画家？

冯德伦：其实也有，但他们参与的时间会更早一点，甚至在找叶锦添之前，我会让他们做一些人物设计、概念图，然后再找叶锦添参与，大家拿出自己的设计整合。而且当初我去华谊和国富谈的时候，手上也得有点东西展示给人家看，我希望这个片子是什么样子。国富遇事很少有很大的反应，而且第一次见的时候还没决定是不是要我拍，聊完他没说什么就走了，我也一头雾水，既然没有结果我就回去了。后来原来就定下来是我拍了。

网易娱乐：制片人看到你们的设计有问这种东西要花多少钱才能做吗？

冯德伦：要去做这样规模的片子，要是对这种东西很熟悉就会很容易算出成本，但要是触及一些从来没人拍过的领域，这笔数目就很难预估了。而且制作上会碰上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比如造那个大家伙的进度要配合安全，可能出现一些问题。（你也没想过那些概念是不是真的能实现？）真没想过。我只是负责想，能不能实现就要专门的人去判断，要不是没说不行我就默认可以做了。

网易娱乐：决定做的时候，你知道自己手头有多少钱可以花吗？

冯德伦：一开始当然会有个预算，但后来预算一直在追加，而且最开始只是想拍一部戏，后来拍着拍着就拍成了两部，写剧本的时候大家觉得很多东西可以加进去，那就必须追加预算，又涉及天气、时间还有演员的档期，预算加着加着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网易娱乐：最初成本有一亿吗？

这得分开看，如果只有一部戏的时候当然花不了一亿，决定拍两部戏的时候就肯定得过亿了。超支的原因并不是可预见的问题，比如编剧突然觉得我们第一集需要有个很大规模的结局，大家认可了就要下手去改，这个是增加的工作量，但大家也知道这样做是对的，那只能看能不能在预算许可范围内，但要是做不了也没办法。总是会有类似的情况。还有一种情况是我们演“怪咖”的新演员，他确实非常新，需要给时间他去进入状况。

谈选角：演员最糟糕的表演肯定不是第一部

网易娱乐：这么大的投资，为什么会找一个长得不算特别帅、又从来没演过戏的新人？似乎有点冒险。

冯德伦：因为我们选演员不是挑帅哥，首先他得功夫好，他是很多届的武术冠军，这是首要的条件。

网易娱乐：需要进行什么样的训练？

冯德伦：我像是心态的问题。因为他没演过戏，对片场所有东西都很陌生，所以需要给他做很多心理辅导，告诉他其实拍戏是怎么样的。当然镜头前主要我负责告诉他需要什么情绪、要怎么演。我觉得他更需要明白镜头外的东西，比如场次的安排，你什么时候来、你来了未必拍你的戏，你不能怪他，因为他没拍过电影，他总是不知道什么情况。

网易娱乐：除了能打，表演的天分重要吗？

冯德伦：试镜的时候我有注意，可能我自己是演员出身，所以我知道一个演员通常演技最糟糕的时候，通常都不会是他第一部作品，通常是他第三、四部的时候，他开始觉得自己知道拍戏是怎么回事、知道镜头放哪边，开始知道做作，知道哪个角度拍比较帅，这个时候最容易迷路。小超是新人，但这种新不是在演艺学校学了好多年但没正经拍过戏的那种，他基本就是从来没拍过任何东西；他的好处是，他是武打冠军，至少在人们面前表演的时候他不会被吓到，因为他有过这种大场面的经验，这种东西会有帮助。

网易娱乐：舒淇、刘伟强、Mandy那些客串的演员都是你自己叫来帮忙的吗？

冯德伦：对啊，都是我动用朋友的关系去找的。（《太极》感觉就像一帮熟人凑在一起玩。）你的这个说法是很重要的，我觉得这部片子就是一部放松、娱乐的电影，看完了它也不会给你的人生带来多大的感触，但你会被娱乐到。

拍片不如剪片累：走红毯还在紧张外国媒体的评价

网易娱乐：你第一次跟那么多钱和人打交道也没被吓到吗？

冯德伦：可能也是因为我是演员出身，大卡司或者大场面不会影响我对事情判断的能力，所以就算是超支的时候，他们看到的现场的我也是镇定的。但到拍完了，压力一定会有，我昨天走红毯的时候就很紧张，不是因为我走红毯，而是因为昨天很多海外的媒体已经看过了片子，我一直在想今天的评论会怎么说我。今天看到评论还OK心情就好多了。

网易娱乐：资金的问题也有陈国富在帮你应付？

冯德伦：我觉得自己很幸运碰到这么好的监制，因为他不止是好监制，也是一个好的导演、资深的电影人。其实我很感激他一路给我的信心，他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压力，在这些时候他不会再说一些会让我乱阵脚的话。他总是跟我说，最后作品出来还是要对得起观众，你不用多说什么，作品放在那里，大家就知道你有没有诚意。

网易娱乐：什么时候压力特别大？

冯德伦：可能分几个阶段。拍的时候我好像没有那种很崩溃的时候，还睡得着。可是拍完之后在剪辑的阶段，就进入那种状况，调来调去，有的地方是不是还可以再做一些调整？有些时候创作不是只有黑和白，好是否还可以更好？这部分好了，但对故事是不是减分？一个部分的加分，会不会分散对其他方面的注意力？这些东西会让我很不安。我最大的压力在于头两部故事是连起来的，第一部的反响是会影响第二部的，所以第一部必须把足够的新鲜感带给观众，才能让他们撑到第二部。

网易娱乐：电影制作完了，作为导演你的任务应该也完成了。所以你现在唯一的压力只是别人怎么说吗？

冯德伦：当然啦，就是口碑啊、票房啊种种，说实话一定会想的。

网易娱乐：你以前没拍大片的时候是不是没什么这方面的烦恼？

冯德伦：除非去拍艺术片才不会考虑这种问题，否则每个导演都会有。这种压力从我第一部电影的时候就有，而且那时候更大，如果第一次当导演票房就不好，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你怕什么？不做导演还可以继续做演员啊！）我希望导演是我终身的职业，当然会特别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