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娱乐5月18日报道(TOTO/文)想起去年纵横世界影展的伊朗电影《一次别离》,全片的电影化语言让人印象深刻,一定程度上把观众抽离故事的日常生活空间,带进一个半梦半真的影像世界,浓缩出抽象思考的戏剧效果。比如从开片第一个镜头对复印护照这个日常生活动作的电影化处理到贯穿全片的手持摄影以及拍摄场景里各种利用窗和镜子制造的反射效果……在这些精心制造的电影环境里随着剧情冲突高超地层层递进,电影的观看享受渐次深入人心,从这个角度讲,《一次别离》是2012年剧作力量和电影语言成功融合的典范之作。不到一年时间导演再完成新片,不同于前作,《过往》基本摒弃了那些充满美感的电影化视觉,对视觉质感有要求的观众看过可能略感失望,但留下的依然是导演阿斯哈·哈法蒂的戏剧建构水准和深入人物内心的能力,从这个角度讲,《过往》这部片剧作达到的美感和节奏感让人想起伊斯兰建筑里层层叠叠绵绵无尽的细密画之美。
《过往》从一个离家四年的伊朗男人回到前妻在巴黎郊区的家处理离婚讲起,四年的缺席后,重回现场,生活围绕着这个男人荡起涟漪,孩子、前妻、其未婚夫、继子以及他们生活里的林林总总渐次袭来,“离”还是“不离”,也就是跟过去说再见还是义无反顾奔前程?生活的漩涡把男人和身边每个过客深深卷入其中难以挣脱,以致“过往”成为一个无所不在的巨大阴影。故事依然是阿斯哈最爱的家庭和伴侣题材,这次的主题是“过去与未来”。
导演阿斯哈显然极擅长给电影作结构,如果拿电影创作与建筑设计做比,阿斯哈这样的导演与其说是设计师,不如说是结构师。剧作层面精心搭起的几重冲突让《过往》呈现出如建筑作品般的结构美感,导演紧紧抓住几条冲突线布下剧作网络,在结构里面自如地随着人物的选择游走,导演技术的高超在于抓住基本冲突结构和人物关系后,这个系统自动产生了生命力,于是我们看到情节好像自然生长出来,观众成了这个体系的一部分,紧紧跟随角色也投入角色甚至扮演角色,阿斯哈的几重戏剧空间在《过往》里很好地完成了囊括观众在内的角色扮演游戏,于是给观众留下的空间和思考成为观影的自然体验。
“过去与未来”、“前夫、前妻与其现任”、“成人世界与孩子的成长”,这样一个戏剧上的三重空间彼此交错再繁衍新矛盾,于是我们看到围绕着回家离婚的男人,这几重人际关系在过去与未来这个时间轴的矛盾上衍生出了重重谜题。而这样一个有机的戏剧结构和任由人物推动故事发展的能力正好是中国电影最为缺乏的创作技术。阿斯哈的作品和以他为代表的伊朗创作集体正因这几年在此方面取得的卓越成绩在国际影坛上为伊朗电影做出了独树一帜的生命力和质感,同时也使得伊朗电影在大投资大明星大场面的世界电影潮流里找到了自己的舞台和方法,法国电影研究界甚至有“伊朗时代”之称,因为电影剧作是世界性难题,在这方面取得的技术突破也必将因“物以希为贵”赢得巨大回报。很难想象在人物描写和戏剧创作方面常年没有进步的电影市场能够可持续发展,从这个角度看,《过往》这样的片子对今天的中国电影市场似乎显得有特殊意义。
可以说,《过往》是比较典型的受舞台剧方法影响的电影,导演虽然1972年生人刚过40岁,但因为迷恋戏剧,在剧院里花很多时间,创作电影时明显体现出对戏剧的偏好。看《过往》除了电影美感也能享受到现代戏剧的用自由的方式深入角色内心的迷人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