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彭氏兄弟首度尝试3D拍摄自己拿手的惊悚片，在许多人还纠结在转制还是不转制的时候，他们当起头两个吃螃蟹的人，把玩起3D摄影机；随后三年两人又各自处于半单飞状态，彭顺的《C+侦探》三部曲和《梦游》艰难地维系着他们与惊悚片的关系，内地审查对题材的约束、观众对惊悚片模式化的不耐烦 让他们看到他们曾经沉醉的东西已无生机。
用三年时间完成的《逃出生天》打出首部全3D灾难片的旗号，“彭氏兄弟”这次以特效大片导演身份重组回归，怀着转型的期望。他们因惊悚片成名，也目送自己的旧时代离开，彭顺说起来却称伤感的过程已经过去，“很多人说怀念我们的鬼片和悬疑片，我们拍了鬼片又有多少人看呢？大家别说些充门面的话，我们尝 试拍过另类的题材，如果一直受欢迎我们是不会失踪的，老板也不会不给钱你拍下去。整个制度和观众的选择已经让你停止了。”
陈可辛在这一年拿出《中国合伙人》，彭顺笑称这是陈可辛的心声，也是香港导演的解决之道。他和彭发的理想现在也藏在片名里，“离开鬼界，逃出生天！”(记者/3pinky)
三年重组兄弟档：我们拍片思维没区别
我们想做一部赛车电影和一部火灾电影，最后选了火灾，大家不约而同做了这个决定，因为这种题材很少人拍，难度很大，自己没拍过、也不知道怎么控制火灾的场面，对怎么拍火好奇心很大。
我们分开拍的大多数都是题材更实验一点、偏门一点的，也就是个人创作空间大一点的，能在一块儿拍的就真是纯商业片，投资大得多的。其实各自拍的类型是一样的，只是处理的方法有点不同。
直到今天，提起彭氏兄弟各自的作品，观众也分不清哪部是彭顺拍的、哪部是彭发拍的，基本上他们把作品列表上的所有作品都当成彭氏兄弟出品，我们其实是很接近的。
3D特效令真火的威力更为立体。
网易娱乐：据说《逃出生天》三年前就开始筹备了，那时你们刚拍完第一部3D电影？
彭顺：从剧本到完成，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三年时间。在《童眼》之后那年，《梦游》之后就确定了要拍3D电影。和这个项目同期还有一个本子叫《赛车》，我们想做一部赛车电影和一部火灾电影，最后选了火灾，大家不约而同做了这个决定，因为这种题材很少人拍，难度很大，自己没拍过、也不知道怎么控制火灾的场面，对怎么拍火好奇心很大。故事创作也变的越来越吸引、制作上也出现越来越多的吸引力，加上后来决定要把这部电影变成3D版，等于希望把观众带进火场，这也是第一命题。现在完成了还是有这种感受。
网易娱乐：你们联手导演和单独导演的电影有什么区别？
彭发：我们分开拍的大多数都是题材更实验一点、偏门一点的，也就是个人创作空间大一点的，能在一块儿拍的就真是纯商业片，投资大得多的。其实各自拍的类型是一样的，只是处理的方法有点不同。但我想直到今天，提起彭氏兄弟各自的作品，观众也分不清哪部是彭顺拍的、哪部是彭发拍的，基本上他们把作品列表上的所有作品都当成彭氏兄弟出品，我们其实是很接近的。
网易娱乐：如果换自己去对方的片子，会拍得很不一样吗？
彭顺：其实不会，反而越看越觉得像，心里都会偷笑，早就猜他会这么拍啦！
网易娱乐：你们在片场怎样分工？
彭顺：没有那么具体的分工，就是没那么辛苦，多个人一起想，能应付的东西也多一点。《逃出生天》里那么多大场面，一个人太累了，两个人分担不同的场面，精力也会好一点。
逃离鬼界投身火海：高温的杀伤力最难计算
其实细节的计划早就有了，但拍摄现场是两回事。现在的器材是可以控制火势的，拍摄前我们也测试过，觉得效果合适了才叫演员就位，但等演员就位、一开机，可能顾虑的东西不一样，结果又有偏差。
火是无形的，大起来温度有多高是想像不到的，你能设想演员从三楼跳下来应该垫多少纸箱、怎么吊钢丝，但在火场里怎么控制安全度是另一回事。
说到底，拍3D电影就两个关键：时间和耐性，我想以后无论哪个导演要拍3D电影要符合的都不外乎这两个条件。
彭氏兄弟表示拍3D电影就两个关键：时间和耐性。
网易娱乐：火灾题材最难计算的是什么？
彭发： 其实细节的计划早就有了，但拍摄现场是两回事。首先是演员的安全性，我们忽略了火带来的高温，镜头前看不出来，但所有演员都被烫伤了；另外处理很多镜头时我们都会发现，比如演员状态好的时候，火却不够猛或太猛了或者刚好相反，导致镜头得重拍镜头没法用的。这些都是拍了才知道的。现在的器材是可以控制火势的，拍摄前我们也测试过，觉得效果合适了才叫演员就位，但等演员就位、一开机，可能顾虑的东西不一样，结果又有偏差。
网易娱乐：你们安全吗？
彭顺：我们比演员要安全一点，因为躲在监视器前面；开拍之前倒是要在现场呆得久一点，因为他们一就位我们就撤到另一边。动作电影本身就特别需要顾及安全，再加上是火，你要筹备得安全措施和别的片子完全不一样，火是无形的，大起来温度有多高是想像不到的，你能设想演员从三楼跳下来应该垫多少纸箱、怎么吊钢丝，但在火场里怎么控制安全度是另一回事。
网易娱乐：老板从一开始就知道得烧那么多钱吗？
彭顺： 当然不知道（笑）！他们也是一点一点追加投资。最初成本要一亿左右，后来加到了一亿五。他看了一些片花也比较安心，也知道效果该是什么样。我们用不着去说服老板，是老板要投钱拍，他要是不想拍我们还乐得不用干活，他们最怕导演不想拍了。
彭发： 这种职责都交给了监制，导演很少直接面对老板谈钱。
网易娱乐：投资会影响拍摄的策略和规模吗？
彭顺：基本都跟着剧本设计的场景拍，因为这次不能轻易改动，涉及到安全问题，到底要多大的火势，火源在哪边，都要设计好了，不能因为没钱就说把引爆点随便从左边改到中间，或者钱多了再多爆几场，戏不是怎么拍的，尤其这种高危险的场面。
网易娱乐：火是无形的道具，但3D拍摄对焦距、比例的要求很精准，你们怎么在技术上控制？
彭发：现场有个专门的立体调校师，是个外国人，连导演都没法管他，他在现场就拿个小机器躲在各种角落扭啊扭，全世界都不知道他在干嘛但绝对不能催他，一定要给足时间他，直到他说OK我们才能拍，他看的东西我们都看不懂，完全就是靠信任。
网易娱乐：现在的技术团队和《童眼》时有变化吗？
彭顺：完全不一样，连机器都不一样了；而且这次不光用了一台3D摄影机，而是两台。技术上这次更先进了，人力方面其实花的时间比以前少了。
彭发：拍得快是因为器材先进了，但我们要面对的东西是一样的。说到底，拍3D电影就两个关键：时间和耐性，我想以后无论哪个导演要拍3D电影要符合的都不外乎这两个条件。
玩3D不冲动：一切热情都为了票房
3D技术注定会普及的，我也说过，迟早有一天我们不拍3D电影，记者反而还会问我们为什么倒回去拍2D，跟当年黑白胶卷被彩色胶卷取代、无声电影变有声电影一样，这只是个过程。
拍电影无非就是故事和人物，技术上有区别而已，但最终表达的情感跟3D没有关系，我们创作剧本的时候也完全不会因为这是3D电影所以得特意编一些什么来迎合，这个人物吃饭还是谈恋爱跟3D没有联系。
总是得取舍，观众也会理性分析，有的片子莫名其妙弄成3D，观众不会看的，光是高票价都无法说服他们，反而因为3D更让他们却步。
导演正在拍摄现场为演员说戏。
网易娱乐：你们会把自己定位成3D电影导演吗？
彭发：那倒不敢当。
彭顺：3D技术注定会普及的，我也说过，迟早有一天我们不拍3D电影，记者反而还会问我们为什么倒回去拍2D，跟当年黑白胶卷被彩色胶卷取代、无声电影变有声电影一样，这只是个过程，必定有人问过为什么要拍有声电影，现在则变成了“为什么你要拍3D电影”。
网易娱乐：拍3D电影的乐趣是什么？
彭顺：拍的时候其实真没分别，是看的时候乐趣大了。拍电影无非就是故事和人物，技术上有区别而已，但最终表达的情感跟3D没有关系，我们创作剧本的时候也完全不会因为这是3D电影所以得特意编一些什么来迎合，这个人物吃饭还是谈恋爱跟3D没有联系。
网易娱乐：所以一部接着一部地拍，主要是出于商业上的考虑，比如让票价高一点，有更高的票房？
彭发：你说到一个正确的点，搞那么多花样都是为了票房好，让观众觉得你不进影院就见识不到那样的效果，其实整个工业也就在做这件事，为什么现在挖出3D这种形式？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力气去研发3D效果？其实几十年前就有3D电影，只是没人真真正正做出革命性的研究来升华，但现在大家都要面对一件事，不光香港、内地，整个好莱坞都在苦恼观众离电影院越来越远，他们在网络上看到的东西跟电影院看到的没什么不同，3D对电影的重新包装又把这部分观众带回来。说到底还是希望票房能有新高峰，现在的数据也证实确有帮助。
网易娱乐：但观众已经表现出疑惑，为什么要有那么多3D电影？
彭发：所以需要用题材去包装，题材本身适不适合3D呢？我们和制片人都需要考虑，观众是最直接的，如果你只是谈情说爱，场景也说不上多美，为什么要拍3D？观众投诉是应该的。但有的类型，像这次《逃出生天》拍的是火灾，你能看到如果没有3D是感受不到处身火海被火焰包围的感觉，那一切都说得通，作为消费者我想也不会投诉。
网易娱乐：你们对3D并没没有更私人、感性的感情？
彭顺：一定要理性，整个，总不能要求老板投资拍部饮食题材的3D电影，这种投资是没必要的，也由不得我们任性。也要看观众有没有赚到，你拍套3D美食电影给我看，总是要希望我有什么感受呢？总是得取舍，观众也会理性分析，有的片子莫名其妙弄成3D，观众不会看的，光是高票价都无法说服他们，反而因为3D更让他们却步。
网易娱乐：你以前说过只要不吓人，不管故事多好一部恐怖片都不算成功。那你们觉得到什么样的反响，《逃出生天》才算及格？
彭顺：紧张吧。因为它是灾难片，灾难片能让观众感动当然是加分，但最重要的还是紧张程度，我们说的是一个逃生故事，不可能期待观众看完《逃出生天》后觉得好好笑，也没法接受他们看完后有什么人生理想的大感悟，回家要对老妈好一点啊，还没到那么激动的程度（笑）。最重要的是他们感受到片子的娱乐性、节奏和觉得火很逼真。
网易娱乐：放在制造火灾特效的精力比放在人物身上更多？
彭发：其实说到拍消防火灾，火就是最大的主角。演员也曾经说过，真正的主角是那座大厦和火，其他都是工具。
网易娱乐：鬼片的桥段可以嫁接到灾难片上吗？
彭顺：以前我们拍鬼，现在变成火，它其实也有恐怖感，能让演员害怕，让观众紧张。爆炸的时候相当于有只鬼突然跳出来把你吓一跳，这些元素都是用同一种电影语言来设计，只是要用什么人物-鬼还是火-来表达。还有气氛，同样是阴森恐怖，我们换成火，火的猛烈和残忍如何铺排其实跟鬼片一样。
彭发：我们所有的恐惧都来自未知，因为不知道才可怕。拍恐怖片在于设计不知道鬼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鬼什么样子，身处火场的话我敢说你的恐惧是一部电影都说不完的，比如烟，它扩散的速度是一秒钟充斥三层楼，这些是消防员告诉我的，但很多人不知道，这其实也是一种未知而飘忽的恐怖。拿恐怖片和灾难片比较的话，它们的根源来自同一种东西，就是处于未知的状态，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电影里大家一直在逃跑，可是应该逃去什么方向，没人知道。那种恐惧跟关在鬼屋是一样的。
网易娱乐：你们拍过一些合拍片，但主创团队还是以香港的为主。以前有导演抱怨过在内地拍戏的不适应，包括语言、对工作人员的沟通管理。你们是否也有适应的过程？
彭顺：我看到越来越多导演来内地拍戏，你说到的问题也许是很久以前的，甚至其实在哪里都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很多成功的电影都是在内地完成的，最近没怎么听到类似的抱怨。
后惊悚片时代：吃力不讨好的题材不必再做
既然要进内地市场，有的题材就不要做了，做了也没意义。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要再沉迷在自己那些鬼啊、杀人啊人生黑暗的东西，玩过、见过、拍过，就够了，反正面对自己自己也得问要在这个市场拍什么，而不是要求市场来配合我们，反正最终极的问题是老板也不会再给钱我们拍了，连老板都不想要了，那还拍来干嘛！
很多人说怀念我们的鬼片和悬疑片，我们拍了鬼片又有多少人看呢？倒回去问鼓励我们拍的那些人，可能纯粹是叫你拍，他们看过没有？没有，为什么？因为他怕鬼！大家别说些充门面的话，我们尝试拍过另类的题材，也真的很受欢迎，如果一直受欢迎我们是不会失踪的，老板也不会不给钱你拍下去。整个制度和观众的选择已经让你停止了。
彭氏兄弟说自己说到底就是商业片导演，不是搞艺术的。
网易娱乐：《同谋》的市场放映已经不如《见鬼》甚至《C+侦探》，你们还想在内地尝试惊悚片吗？
彭顺：已经放下了。不会再做这类型，既然要进内地市场，有的题材就不要做了，做了也没意义。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也看见了，《C+侦探》一开始的方向是没有任何顾忌的，但后来制度、审批让它偏离了。
网易娱乐：那以后的题材会不会太“安全”？
彭顺：（《逃出生天》）这个题材国家支持，你觉得它容易拍吗？不容易。你觉得值得我们去拍吗？值得。不要再沉迷在自己那些鬼啊、杀人啊人生黑暗的东西，玩过、见过、拍过，就够了，反正面对自己自己也得问要在这个市场拍什么，而不是要求市场来配合我们，反正最终极的问题是老板也不会再给钱我们拍了，说真的，如果老板无所谓，“你们继续拍嘛，有没有《D+侦探》？”那没问题，可惜连老板都不想要了，那还拍来干嘛！
网易娱乐：接下来有计划吗？
彭发：这一刻什么都不敢想了，还是要看《逃出生天》转型成不成功，市场决定一切，我们说到底就是商业片导演，不是搞艺术的。
彭顺：而且也看观众，很多人说怀念我们的鬼片和悬疑片，我们拍了鬼片又有多少人看呢？倒回去问鼓励我们拍的那些人，可能纯粹是叫你拍，他们看过没有？没有，为什么？因为他怕鬼喔（笑）！大家别说些充门面的话，我们尝试拍过另类的题材，也真的很受欢迎，如果一直受欢迎我们是不会失踪的，老板也不会不给钱你拍下去。整个制度和观众的选择已经让你停止了。
网易娱乐：从导演的立场，自己感兴趣的题材拍不下去不觉得难过吗？
彭顺：真没有！商业选择，没人看才伤心。我们发现自己想说的根本没几个人想听，那一刻你就知道自己算了。那个（难过）过程已经过去了，我想很多导演已经找对路子了，陈可辛都拍了《中国合伙人》，这还不中？这名字就是他的心声嘛！所以过程有，我们这部戏叫《逃出生天》，也有种寓意在里面！
彭发：离开鬼界，逃出生天。
彭顺：看逃不逃得出去吧。陈可辛能拍出《中国合伙人》也得恭喜他这回合伙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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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小凯 记者/3pin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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