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透》的故事与人物设计和《潜伏》有多处相似,主角许忠义(沙溢饰)和余则成一样,也是军统出身,最后却投靠了共产党,然后潜伏在军统内部做间谍,与以前的老同事斗智斗勇。类似的故事暴露出《渗透》更多逻辑漏洞:许忠义作为管钱的总务处长,动不动就掏钱给站里的特务们小恩小惠,还高调告诉所有人招待所里的独间是自己花钱修的,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贪污——国民党当时再腐败,“打老虎”式的运动反腐也是要在名义上强调的,贪官们表面上的掩饰还是要有的,《潜伏》里的余则成就显得更符合逻辑:得知天津站分给他一套房子时,就连对翠平都出言谨慎。
再比如韩童生扮演的李纬恭,在剧中是许忠义的老师,与《潜伏》里吴敬中和余则成的师徒关系类似。余在天津与吴重逢时送上夜明珠谢师,许与李在沈阳见面时同样送上厚礼以表孝敬……不过,李纬恭只学会了吴敬中的道貌岸然和贪污,但老谋深算和纵横捭阖的气场丝毫不见,—开会公布戴老板的死讯也就罢了,还对众人说现在我们要选择好要跟对人,这哪是领导会在公共场合上说的话?在重大事件的决策上,李纬恭表现得连手下都不如——学生于秀凝轻描点写的一句“一动不如一静”,他听了居然是“如梦初醒”的感觉,接下来更弱智的问于“还有吗”?
谍战戏包含大量斗智的桥段,要想演得引人入胜,双方就得力量均衡,斗得有来有回才好看。也许是为了让双方势均力敌,编剧对主角的智商也毫不客气:在第7集里,当许忠义发现接头人老孟被特务监视之后,为了避免自己暴露,他建议老孟逃跑——这反而招致了更坏的结果,本来打算放长线钓大鱼的齐公子下令立即抓捕;这时,前几天还为了保证自己安全不惜让老孟处于险境的许忠义,顿时又从沉稳多智的特工摇身一变为热血汉子,载着个女共产党员直闯车站试图救人——像这样愚蠢低端的大反派、脑子发热的主角,只会拉低整个故事的水准。
《渗透》这种以国共两党争斗为背景的谍战剧有个难处,就是不得不遵循政治正确的“主旋律”。《潜伏》在这方面表现得很牛逼:有主旋律,但并不滥用,因此并不损害故事的可信度。比如余则成背叛党国的过程并不顺利,还多次被组织批评觉悟不高;主管他的领导也是个讲究实用主义而非满嘴冠冕口号的共产党人,他教育余则成“很多时候,你的领导就是你的信仰,为了信仰,可以不择手段,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做一些坏事情。”相比之下《渗透》就差得多:向来利字当头明哲保身的许忠义,居然因为解放军官兵关系融洽、部长大姐帮自己煮了碗汤缝了件衣服,便快速接受了共产主义理论,人生观未免转变得太快了些;许忠义的上司在临行时对他的叮嘱也是个败笔,他的原话是“无论如何,不伤害群众利益是你的底线”——这既显得虚假,也违背了谍战剧的精髓。毕竟,我们看谍战剧,“与人斗”才是最大的乐趣,越是权谋深沉、不择手段,观众就越过瘾,如果被信仰和原则限制了手段、使不出毒辣的招数,就如同炒菜没放盐,令人食之无味矣。
以上是编剧方面的硬伤,制作不够精细则是《渗透》不如《潜伏》最直观的方面,这反映在剪辑处理和演员选择上。许忠义前一天晚上宴请老师的时候还油光水滑,第二天早上上班则胡子拉碴;明明是在办公室里交代的任务,结果在回忆的时候场景却变成了酒店——这些明显的剪辑失误让《渗透》显得制作粗糙。角色需要合适的演员才会拥有正确的气场,在《潜伏》中,人人都显得聪明,孙红雷饰演的余则成固然机智过人,他的对手也个个不好惹:冷酷多疑的李涯、城府深沉的吴敬中看起来都是厉害角色。但在《渗透》中,许忠义最大的对手齐公子(曹炳琨饰)却总是显得低能:比如轻易暴露自己在于秀凝身边的卧底,比如不顾得罪所有同僚也要宣扬他“共产党可以吃糠咽菜,咱们怎么就不行?”的道德洁癖……从头到尾就只剩下穿衣走秀翻白眼耍酷了。在《潜伏》里,姚晨饰演的翠平光芒四射,甚至压过了孙红雷饰演的余则成;而《渗透》之中的顾雨霏(于越饰)和小丫头(张佳宁饰)则完全是两个毫无存在感的花瓶,前者只顾傲娇,后者只管卖萌,也不管自己的特务身份是否适合这样表演。演员阵容不够强也导致《渗透》中的斗智显得小儿科,不如《潜伏》惊心动魄。
观众的口味其实也符合一句古训——“由奢入俭难”,同一个类型里,当好作品出现后,我们就会变得更难满足。因此,各方面都逊于《潜伏》一筹的《渗透》很难得到好评。
《渗透》中沙溢饰演弃暗投明的国民党军官许忠义。
剧名:《渗透》
导演:郑基成
主演:沙溢 饰 许忠义 ; 陈 瑾 饰 于秀凝 ;于越 饰 顾雨菲;曹炳琨 饰 齐公子
播出时间:12月3日起于19:30在北京卫视播出
剧情梗概:抗战胜利前夕,偏门偏科的军统特训班留级生许忠义(沙溢饰)被迫到即将开赴东北的中共部队,卧底期间被我军的言行仁义所感化,对共产党有了新的认识,决心向我党自首。经考察,党组织决定利用他在经济、战略方面的天赋,派潜回国民党沈阳军统站为我军提供急需的战略物资。许忠义利用国民党内部的窘迫处境和战后厌恶内战、贪婪的心理巧施妙计,为我军提供了大量急需的物资,同时在国民党军统内部站稳了脚跟。许忠义在军统的老对手齐公子(曹炳琨饰)也来到了沈阳。齐公子屡屡使出致命招数,却每每被化解于无形。敌人制定了险恶的“渗透”计划。许忠义找到了一个万全的破解办法,将敌人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