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首挺胸》：缺少开幕气息的作者电影

网易娱乐5月14日报道（钰清/文）第68届戛纳电影节在法国女导演艾玛纽尔·贝克特（Emmanuelle Bercot）执导的《昂首挺胸》中拉开了帷幕。换了电影节主席的戛纳变化连连，以往总选择商业大片或者大师名作的开幕单元，今年却大胆地选择了一部社会性题材的法国“作者电影”。这样的选择在艺术总监弗雷茂看来“充满了风险”——不知“风险”最终是否成真，作为开幕片，《昂首挺胸》确实缺少了一种让人感受到“开幕”气息的气质，但作为一部作者电影，它表现得足够中规中矩且细致入微。

电影关注了一名问题青少年马洛尼（Malony）的成长故事，这样的题材在法国电影中屡见不鲜，而在近期的创作里则让人难免联想到另一位法国女导演麦温的《警员（Polisse）》。在这部曾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的电影里，麦温用纪录片式的手法讲述了一群青少年警队队员面对的各种少年犯罪问题，而当时艾玛纽尔正是麦温的第二编剧。如今，同样的社会学视点被艾玛纽尔再一次运用到了新作《昂首挺胸》之中，只是这一次目光从一个群体聚焦到了更为鲜明的个人。

作为关注问题少年的电影，《昂首挺胸》并没有太多新意，也缺少一定生机，平铺直叙的线性叙述展现了少年在成长中的磕磕绊绊，让人看到中后段会产生收看狗血连续剧的观感。马洛尼自小被母亲遗弃在少年教育院接受教育培养，爱的缺失让他内心缺乏安全感，进入青春期他便开始满口粗话、行为暴力。于是屡屡犯错的他成为了少年法庭庭长的常规“座上宾”。面对外界的人与事，他会习惯性地竖起浑身的刺，甚至无法感受来自他人的关心与爱。但内心脆弱如他，只是用暴力与反叛来进行自我表达以及渴望以此吸引关注。影片闪光之处在于，导演的镜头温情而细腻地触碰到了少年隐藏的脆弱与对爱的渴望，比如生日会上庭长说她只是偶然参加了马洛尼的生日时，少年瞬时失去了表情的面庞，还有捡石头要放在庭长桌上，只为了“让她想起我”的细节。他渴望在庭长身上寻求到完整的母爱，在被同龄女生求爱时却又会产生恐惧与抗拒，直到他在被爱之中逐渐找到自爱，他终于学会了说出那句“我爱你”。

虽然马洛尼在全片中有大段大段情绪化甚至躁狂的桥段，但真实的他却掩藏在每一次沉默与安静的行为之中，不得不说，细腻的表达让人看到狂躁的问题少年如同不安婴孩的内心面。于是必须夸赞一番本片男主角，新人演员罗德·帕拉多特（Rod Paradot）。这位表情倔强的少年时常憋着嘴角，暴躁跳脚起来着实让人头疼，情绪饱满甚至极端的表演让人一开始便联想到多兰《妈咪》中的男主角安托万-奥利弗·波尼安，同样表情丰富、故作狰狞的少年，同样有着肆意喷薄的荷尔蒙，同样内心不安渴望被爱，但罗德诠释的少年比安托万的版本多了更多让人怜悯、想要保护的敏感和倔强，少了神经质的歇斯底里，却多出一分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艾玛纽尔并没有把视点专注地落在问题少年身上，与之相伴的还有对“问题少年的家属”、“单亲少女妈妈”、“不良少年看管人员及其家属”这些群体或个人的观察与表达。“马洛尼”像一条线，与这些人互相发生着不同的关系，让人看到，产生“问题少年”这一全球普遍社会现象的原因不仅在于“少年”，还牵涉着各种层面的社会因素，而不管是什么具体原因，思考终究落在“爱与被爱”之上。少年终于意识到了“自尊/自爱”的重要性——尽管学校的“自尊课程”只是按摩身体，让你容光焕发，但对肉身的珍惜或许恰是学会自爱的第一步。而人唯有自爱才能懂得爱人，唯有自尊，才懂得尊重别人——当马洛尼安慰失恋的看管者，带着一丝羞怯与调皮地说出那句“我爱你”时，当他冲进手术室制止女友堕胎时，当他无限温暖地抱着自己的孩子去看望庭长时，他从少年成为了男人。尽管身为人父的他，仅仅十七岁。而“成长”与年纪从来无关。

乍看让人头疼的电影，落点终归是温暖的。不禁好奇这届众多阴暗题材电影的戛纳最后会给人带来怎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