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山河故人》赵涛：我嫁了一个工作狂丈夫

网易娱乐11月2日报道（文/企小鹅 图 视频/李道忠）作为贾樟柯的御用女主角和太太，赵涛的话题永远也躲不开贾樟柯。除了在工作上的合作之外，赵涛也分享了他们夫妻在生活中的点滴趣事，比如贾樟柯是个完全不浪漫的工作狂，也从来不会买花送给太太，满脑子都只有工作。但赵涛也大方的坦白，自己对贾樟柯的爱建立在欣赏的基础上，“我觉得他这个事业上的成就不光是他个人的，也不光是我们家庭的，我觉得是全人类的。”

谈角色：聊到父亲就会哭 受了欺负一定反击

网易娱乐：刚刚给《山河故人》跑了一圈海外发行，说一个月去了六个地方？

赵涛：对，去了多伦多，我们去的这些地方都是有带着电影过去，很多活动也是跟电影有关系。我觉得对我来说，走了一个月，最大的一个收获就是每当我的电影在每个电影节放映之后，第二天就会在本地，或者是在网络平台上就有很好的对电影的一个评论，包括对我表演的一个评论，这个现象而且特别多。我们在纽约遇到一个拍纪录片的导演，他跟我的同事是有过认识的，他特意来看这个电影，看了电影之后我这个同事去接他，就发现这个导演蹲在角落里面抱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他说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他看到他就泪一直在流，他说你不要跟我说话，我很难过，你不要跟我说话。说你怎么了？这个电影拍的太好了。

然后第二天我就看到他在Twitter上写，赵涛这张脸是我这辈子无法忘记的一张脸。走了这么多国家，放映了这么多电影，跟观众有这么多的交流，反馈给我的是这么好，很多很好的对我表演上的肯定，我觉得这个是我这次最大的一个收获。

网易娱乐：会意想不到吗？

赵涛：有点意想不到，特别是从戛纳开始。戛纳我们首映之后就有特别多的好评，说我要拿影后，我跟某某演员怎么怎么样比较，觉得我比她演得好，我觉得应该不会我比她演得好。但是当一部电影呈现在每一个普通观众眼里的时候，可能每个人的反应不一样，但是传到我这儿之后反应却是一致的，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觉得好像大家特别喜欢我这次的表演。但我当时有个顾虑，我觉得戛纳应该是个比较专业的平台，可能看电影的人都比较专业。

但是这之前的一个月，全世界走下来之后，我发现应该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只要看过我电影的人，都会被这个人物打动，都会被这个波这个角色所感动。因为我也总结过，我也想过说为什么大家会喜欢这个角色，或者喜欢涛？我觉得涛所面临的在电影当中所面临的每一个关系，包括她跟恋人的关系，她跟孩子的关系，她跟父亲的关系，包括她自己独自一个人老去这样的一个晚年的生活，我觉得每一种情感，我们人类都会经历到的。

所以刚才我又在那边跟另外一个朋友在聊，他问到我父亲的事情，我从小就是一个不能聊太多父亲和父母的事情，就会难过，也不是难过，就是会有感情，就会流泪，然后把他也给惹哭了。

网易娱乐：俩人对着哭？

赵涛：对，我们俩对着哭，然后揉了揉眼睛。就是我觉得这种感情，我就跟他说，因为我思念我的父亲，每个人都有父亲，而且我们每个年轻人都是在外奔波的，跟父母生活的时间一定是很短的，所以当我有这样的情感表达出来的时候，放到你身上，你一定会想到你的父亲，所以这种感情，这种情感，这种基本的情感，人类基本情感大家都有的。

网易娱乐：所以在《山河故人》当中，最打动你的那一段，是她中间那段和父亲的那种感情戏吗？

赵涛：那是一部分，我觉得最打动的是我觉得涛这个人物，她对于晋生和梁子，年少时候的朋友，她是有情有义的。这个有情有义体现在当梁子十多年之后，再次回到汾阳，身上有重病，找涛来借钱的时候，我觉得涛之所以借给他钱，不是因为涛对他还有感情，而是因为涛对他的义，这种情和义，我觉得在我们现在这么快速发达的社会当中，大家都是用微信，基本上不见面就会说很多话的这样的一个环境当中，变得特别特别的珍贵。

另一方面我觉得她对父亲的这个孝，我觉得这个孝在我想象中，她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汾阳，我觉得是因为她为了陪父亲，希望能够把他的晚年，让他过好，所以我觉得她真的是一个孝女。而另外一方面，最重要的一方面，我觉得是她对孩子的这种牺牲、付出。我觉得这个牺牲付出可能对我们来说，特别是对女人来说是特别有代表性的，我觉得我们每个女人，当我们结婚之后，我们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放在了孩子和先生身上，所以我觉得这一点特别具有普遍性。

所以涛这个人对朋友是有情有义，又是一个孝女，对孩子是牺牲付出，这都是她的优点。但是她也有缺点，缺点在于，当她选择放弃孩子抚养权的时候，她永远不会想到孩子之后是什么样，她永远不知道这个选择带给她的后果是，她二十几年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这个孩子。她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她觉得为了孩子好，因为父亲有钱，他可以带你出国，可以带你上国际小学。但是她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主流的价值观里面，其实有些事情面对感情的时候，不能去这样判断的。所以我喜欢涛，我觉得她是有多层次、多种感情的一个人。

网易娱乐：刚才我们聊到，她可能孝的一方面和你是很像，是共通的，那么有情有义这一面呢，是你身上本来就有的特质吗？

赵涛：我觉得应该是我具有的特质，因为我觉得我们从小，我属于从小独立在外生活的，每个人际关系都要靠我自己处理，我基本上不会跟我爸妈商量的，只会告诉他一个结果。所以在人际关系交流这个关系上，我从小的一个方式就是，我会真诚的对待每个人，但是你不要欺负我，如果这个人欺负了我，我一定会反击。

网易娱乐：你是不好惹的。

赵涛：对。

网易娱乐：做过什么反击的事情吗？

赵涛：没有，那都是小时候，在中转的时候了，大家会吵架，会吵嘴，可能因为什么这个女孩说我的坏话了，那个女孩说她的坏话，就是小女孩之间的那种矛盾，基本上都是这种。大的，当我开始拍戏，进入到这个团队当中，我基本上没有遇到任何让我可以觉得被欺负了的，需要反击的事？

网易娱乐：所以过去也是个侠女。

赵涛：反正比较倔的一个人吧，反正是这样的。

网易娱乐：这些年温和了一点？

赵涛：也没有，我表面上可能比较温和一点，我面对我的学生的时候特别严厉，因为我知道舞蹈的学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需要你付出十倍的努力，才可能得到一点点的那个进步。而且当时我的学生都是已经上了大学了，他们是大学之后才开始学习舞蹈了，所以对他们的要求一定要更加的严格，每个人都是有惰性的，你不严格要求他，他就会放弃。所以有时候同学聚会，我的学生们的同学聚会，大家就会录一个短片发给我说，赵老师我们想你，你再给我们上一堂课吧怎么怎么样，就特别好玩。我对学生是特别严厉的，因为我不怕他们骂我，因为我也是从零开始学习舞蹈，所以我经历的一些事情我都明白。

那个时候刚毕业的时候，学生刚毕业，一届一届刚毕业的时候没有多少人跟我联系，但是过了几年之后，所有人都回来找我来了，说赵老师感谢你，当时教了我们那么多，我现在的教学方式跟你的一样，就会跟我交流很多很多在当时他们不理解的一些事情。

网易娱乐：和孩子打交道方面，其实也有点像涛，就是其实我是为了你好，你可能现在有点不懂，但是以后会懂，我是为了你好。

赵涛：对，人物设置上是这样的，但是在整个我跟这个人物孩子的沟通上，其实我是刻意没有去跟他接近，因为在这个人物的设置当中，我想象这个孩子跟妈妈已经有四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四年的时间非常重要，两个人是有陌生感的，而且是有距离的，而且母亲对孩子是有怨的，是有埋怨的，孩子对于母亲是有惧怕的，所以我当时跟小演员，我没有跟他私下里吃过一顿饭，没有私下里做过交流，因为我希望保持这种距离感。

网易娱乐：不像母子。

赵涛：对，就不像母子，但是我可以演的像母子，但是我需要他对我有距离感，所以我每次见到他说哎哟，你出来了？吃个饭吧，好，拜拜。我就走了，就没有再多的交流，所以那个小演员一直见我都有点怕怕的感觉，我觉得戏里面正好需要这种感觉，需要有距离的。

谈贾樟柯：我嫁了一个工作狂丈夫 因为欣赏所以有爱

网易娱乐：刚才你也提到，你可能是一个性格里有很倔的那一面，所以在导演面前你也会是一个比较倔的演员吗？

赵涛：我有一个原则，就是当自己不是很确定的时候，一定要听别人的意见，所以当我在演某一场戏的时候，我不是很确定的时候，我有意见提出来，我希望听到导演的意见，我会在这两者意见当中选择一个。比如说《山河故人》当中，我去医院里面接父亲的遗体这场戏，导演当时他就希望我的表演是克制的，完全不爆发的。因为他觉得家里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唯一的女儿一定要支撑下来，然后支撑着把所有的事都办完，但是对我来说我觉得局面是可以让别人去处理的，但是对一个个人的情感来说，一个女人，自己的儿子已经离开了，即将离开自己，可是自己唯一的一个亲人离世了，自己怎么可能不去把自己的情感爆发出来？但是我希望我是号啕大哭，然后把我对父亲的感情完全表达出来。但是在这个表演过程当中，我又考虑到了导演的要求，因为我不是把握整个电影局面的一个人，我只是把握涛这条线上的人，所以我会考虑他的意见，会考虑导演的意见，所以我就把号啕大哭收回来了，但我在不停地流眼泪，不停地流眼泪，我想用另外一种方式，把我内心的一种情感释放出来。

网易娱乐：在生活里呢？

赵涛：在生活里，导演好像基本上对任何事情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好像都是我在安排。

网易娱乐：都听你的？

赵涛：基本上是听我的，除非就是，比如说我要让他穿一身他不喜欢穿的衣服，他就会说我不想穿这身衣服，我穿着不舒服，你非要让我穿？我说好吧好吧，不穿了。

网易娱乐：就你妥协？

赵涛：对，就是得妥协，不穿就换另外一身。

网易娱乐：刚才讲到可能三种情感，第一种是有情有义的一面，第二种是孝，第三种是为家庭付出和奉献的一面，你觉得为家庭付出和奉献这一面和你像吗？

赵涛：为家庭，我觉得，我可能没有涛那么舍弃自己而为家庭付出。我觉得我不论是在生活上，不论是在工作上，我是希望自己是一个非常独立的一个人。所以像我刚才讲，我从来不会跟我父母商量什么，其实他们非常希望我跟他们商量，但是我从来不跟他们商量，这个习惯是我从小养成的，所以这个其实对他们是有一些伤害的。比如说很简单的事情，就那时候我结婚的时候，因为我办酒宴，其实我是给我爸妈办，给贾樟柯的家人办。办酒宴的时候，如果以我的意见的话，我可能不会去办这个酒席，但是我要考虑到我父母。

但是我就觉得我已经为你们考虑到我要办酒席了，其他的细节问题你们就不用考虑了，你们来就好了。但是我爸妈说不可以，这个事情我要全权处理，我要全程怎么怎么样，我说好吧。最后就是这样子，但是我觉得如果是涛的话，她可能不会这样。

网易娱乐：她可能会更让老人家开心？

赵涛：对，我觉得我可能还是比较任性一些。

网易娱乐：跟导演在一起的时候任性吗？

赵涛：跟导演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比较，要看什么事儿，也要分什么事儿。比如说他要换那件衣服，我肯定不会任性，我说你去吧，随便换。比如前两天我们有去过西班牙，他都不是特别爱运动的一个人，然后我觉得年纪渐长，而且工作这么劳累，一定要让自己放松，他每天都在这个工作的状态当中，我说人一定要有放松的时间，你才能够缓冲体力。

然后我就会强制性的拉着他跟我去海边跑步，或者是走路，然后去坐在一个咖啡厅发呆，让他自己思想放空，但是我想他一定放空不了，但对我来说我能做到的就是这些，我不可能控制他的思想。遇到这个时候，我比较任性，我会要求他必须要什么什么样。

网易娱乐：刚才导演跟我们聊到，他觉得自己工作太忙，不是一个很顾家的人，你会觉得他是一个这样的人吗？

赵涛：他确实是忙，而且不顾家。但对我来说不是个什么事。我觉得因为我小时候有我父亲做先例，我父亲就是这个样子的，就是一个工作狂，那时候没有工作狂这个词，我父亲就是早上六点出门，晚上八点才回家，二十几年，三十几年，而且没有周六、周日，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同学们、朋友们，同龄人都会说今天我爸带我去迎泽公园玩了，去儿童公园玩，我从来没有过。我跟我妹从来没有去过什么公园，我爸我妈从来没有陪我们去过，因为我爸周六、周日都不休息，我妈忙里忙外忙家里，所以我们就没有那个习惯去玩。童年的时候遇到这样的父亲，结了婚之后遇到这样一个工作狂的一个丈夫，我倒觉得反而是挺适合我的。所以在生活当中我基本上是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去办。

网易娱乐：不需要两个人黏在一起？

赵涛：不需要，我反而不太习惯两个人黏在一起，到了国外不一样，因为没办法，只能两个人在一起。但是在国内，我要是处理自己的事情，我不愿意两个人在一起。

网易娱乐：自己的东西都自己作主了，也不用太征求他的意见？

赵涛：如果是关系到我们工作上的事情的话，我一定会为他考虑，但是关系到我自己，基本上我觉得没必要跟他说的就不说了。

网易娱乐：而且导演还做检讨，说他不是一个很浪漫的人。

赵涛：对，真的不是一个浪漫的人。这个浪漫，就他，他可能不懂得说一束花对于一个女孩子的那种，那种幸福感有多深，他觉得，不就一束花嘛，你随便自己买两束不就行了吗？所以我从来没有接受过他送我的一束花，都是我自己买无数的花放在家里。

网易娱乐：然后他也没看到。

赵涛：没有，他看不到。他回到家不知道在干什么，然后脑子里永远在想自己的事情，工作上的事情，然后我就会告诉他，我把拉到这儿，我说我今天买了一束花，你看这束花叫什么什么，这个不常见，我说你闻一下它，他就很机械的闻了闻，“哦”走了，就是家里添什么东西我要告诉他，他一点儿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说那个什么什么东西有吗？我说它一直就摆在那儿呀。

网易娱乐：你看又不顾家，又不浪漫，优点是什么呢？

赵涛：优点就是他有在事业上的成就。我觉得他这个事业上的成就不光是他个人的，也不光是我们家庭的，我觉得是全人类的。我们有很多我们可以共享的一些精神在里面，我觉得这个是我觉得他做得特别好的一些地方。之所以为什么我们的电影能够不停地在国外，不论是大的不论是小的，各个电影节上能够获得各种各样的奖项，我觉得是因为导演的这种电影语言的前瞻性，这个导向性，可能我们现在看不懂，但实际上，因为他太超前了，十年前，直到现在我们再看《站台》的时候，觉得是非常好的一部电影，但是当时看，大家对它没有太多的感觉。所以我觉得导演这个电影语言的这种前瞻性是他非常优势的。

网易娱乐：是因为欣赏，所以有了爱？

赵涛：可以这么说吧，因为欣赏。因为对我来说，我不习惯一个男人在家给我做饭，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网易娱乐：不是暖男型的。

赵涛：我可能，我也有点那个什么，我不能接受一个男人在家给我做饭，我宁可自己做，然后我希望男人在外面。

网易娱乐：还是希望能够仰视自己的先生？

赵涛：我觉得不论是作为我先生、还是作为他个人，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这个事业其实不是在于他的大与小，而贾樟柯他恰巧做到了这一点，而且我觉得他做导演是有天分的，他真的是有天分，他做什么，他那个想法的独特性，还有视角的独特性，还有他电影语言的那种前瞻性，我觉得有时候是模仿不来的，而且他那种想法特别快，而不是说我琢磨了十年八年才能琢磨出一个点，不是那样子，其实他随口就能想出好多好多点。那种想法就，你现在想，哦，这样子。当你拍成电影的时候，哦，那样一个样子。十年前，十年之后再看，哦，真好看。

网易娱乐：工作起来是最有魅力的时候。

赵涛：对，我觉得是工作起来，包括我自己也是，我一定要要求自己是一定要做工作，有工作。而且这个工作不在于你做的好与坏，而在于你在做这个工作，尽自己的努力做到就好。

谈自己：钱只排在第二位 喜欢安静生活

网易娱乐：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没有遇到导演，没有来当演员，现在的人生会是什么样？

赵涛：我现在的人生应该是，我觉得如果说一切没有改变的话，我应该是在师范学院做一个舞蹈系的系主任吧，因为这个想法是我当年在师范学院做老师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我觉得这一点就是我当时觉得特别恐怖的一点，就是当我在师院呆了半年之后，那个新鲜劲儿过了，突然有一天我就情绪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想得很远，我就会想到，当我五十岁以后是什么样子的？然后我就看到我的系主任。

网易娱乐：一眼就看到头了。

赵涛：我说这就是我的未来？我当时特别恐怖，你明白那个心情。就是一个现在的人，看到你老去的时候的状态，在那里摆着，我觉得特别恐怖。就那个时候我情绪有点低落。在低落的时候，贾樟柯出现了，哈哈哈哈，太好了。

网易娱乐：也有可能说，因为你当时就已经很害怕以后变成那个样子，所以你可能也会离开。他不出现，你可能自己也会改变。

赵涛：这个我倒不能说，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勇气离开，对于我的爸妈来说是特别好的一个工作，大学的工作，钱挣得不多，但是社会上的地位特别好，大学老师，听起来特别好，爸妈特有光的那种职业。所以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但是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就是我的未来就是我的系主任。

网易娱乐：导演跟我们说，他觉得自己娶了一个明朝人。

赵涛：可能是跟我的生活习惯吧，在生活当中我希望自己，我要求自己，我也一直这么多年来也是这么过的，就是我基本上要求自己生活是简单，然后平静，我不会去，比如说什么夜场，比如说什么酒吧，基本上我好像十几年都没有去过，什么跳舞，那种卡拉OK，我印象中应该只去过三次，到我现在为止只去过三次，一次是经纪人过生日，最近的，应该有六七年、七八年之前了，在这中间我从来没有去过这些地方，我觉得我是一个比较喜欢安静的人，而且我喜欢走进大自然里面，我喜欢跟大自然接触。比如说我爬山，我经常跑到西山，自己去爬山，爬两个小时爬到山顶，觉得特别爽。沿途走下来，看看花花草草，我就觉得特别开心，我希望能跟大自然接触的更多一点，我觉得心境会更加的平静一些。这种不停地阅读，我觉得通过阅读我可以了解到书里面人物的那种命运的转折，我可以跟着它一起去感受，一起去开心，一起去痛苦，我基本上让自己的生活，选择能够让自己心情平静的一些东西。

网易娱乐：所以是完全不像明星、演员的生活。

赵涛：我觉得那些是作为一个，可能其他行业的人看待这个职业，我一直在强调我自己，演员、明星，其实只是一个职业，不要把这个职业夸张。抛开这个职业，我们就是人，对我来说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网易娱乐：每个人都会选择自己喜欢、适应的生活方式？

赵涛：对，不要为了别人去生活。

网易娱乐：导演说你是一个完全不在乎名利的人。

赵涛：我觉得我，这个不在乎名利，怎么说，我可以说，如果说我拍《站台》的时候，好像那时候也有工资，多少钱？我忘了，几千块钱吧，当时在选我之前有另外一个女孩子也备选，就是要演这个殷瑞娟，但是当时那个女孩子她的考虑说，给的钱太少了，然后她就拒绝了这个演出。但对我来说，当导演把这两个条件放在我眼前，一个是钱少，一个角色，你是否要演的时候，我选择的是要演。对我来说那个钱，我连想都没想。因为我不是说我很有钱，我不是说我日子过得怎么怎么样好，而在于，当有选择的时候，我会把钱放在第二位，我不会把它放在第一位来衡量一件事情。

网易娱乐：所以这次在戛纳，和影后失之交臂，也没有影响你的心情？

赵涛：也没有，你想我从2000年就开始去威尼斯电影节、去戛纳电影节，这么多年走下来，对拿影后这个事情，我已经想得，其实我2002年的时候想的就特明白了，那时候我还在教书，我是头一天早了一天去到戛纳，那天阳光特别好，大家都在搭海边party的白色的棚子，我那十一天就天天跟着导演各种去逛各种酒吧，去见个中人，然后各种party什么的人，到了临走的时候，我又晚走了一天，那天就所有的棚子都在拆，然后风又特别大，把那个街上吹的全都是垃圾，全都是那种废料，我觉得这个景象的反差太大了。因为你要知道，对不起，当我们的电影在戛纳电影节首映的时候，所有的人其实，我觉得对我来说，我那天是所有电影节的一个主角，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我，不论是新闻媒体、不论是记者、不论是所有的观众，他都在看着我，在认识我，所以哎呀，我觉得作为一个女演员是特别开心的一天。但是当我最后一天看到那样的景象的时候，我就会把这种反差放在我的身上。

我觉得在这十一天之前，我是一个大学的舞蹈老师，在这十一天之中，我爬到了红台阶之上，享受着鲜花、享受着阳光，享受了所有的一切的赞美，十一天过后我又回到了学校，我就想到这种反差，我觉得作为我来说，我一定要非常清醒的认识我自己，所以对获奖还有拿影后这件事情，竞赛有输有赢，对我们来说，把我们好的作品放到戛纳电影节，放到某一个平台上就好了，至于拿奖不拿奖，那是要看运气的。

网易娱乐：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你也是一个很喜欢工作的人，也很喜欢要实现自己的价值，充实。所以有没有考虑在演员之外，可能和导演有一些别的合作，比如说给他当当监制，当当制片，包括之前你自己也当过导演，有考虑过这些方面吗？

赵涛：我觉得我现在状态中最好的一点就是我可以选择，我可以选择我喜欢做的事情，然后比如说做演员，我可以选择我不喜欢做的事情，比如说应酬，我说我从来不喜欢应酬，所以我就不去，因为对我来说它不损失什么，它也不会得到什么。所以我觉得我最好的状态在一个选择的状态之下，我只选择我喜欢的事情，所以其他行业当中，在这个行业当中，我只喜欢做演员，而其他的，比如说以前做过制片什么的，我觉得那是一个机遇，那是一个巧合。正好马可小姐和贾樟柯他们在沟通的时候，我出现了，我帮他们来沟通，来促成他们《无用》那个纪录片，所以我只选择我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