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行动派」张艺兴：我怕自己不思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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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兴有很多困惑的地方，其中一个关于宿命，“我也不知道老天爷要我来这个世上走这么一遭，是需要我干嘛。”

出品|娱乐FOCUS

作者|张晶摄影|黄胜春赵伟

责编|金成武

新专辑《梦不落雨林/NAMANANA》发布那晚，张艺兴睡得很踏实。但很快，他又陷入对未知事物的顾虑中。

22日一整天，工作人员给张艺兴排了十场通告。他一身浅蓝，破洞牛仔裤，面部轮廓鲜明，相比专辑里的造型，整个人清爽许多。

房间天花板的空调呼呼地，直吹头顶，他示意工作人员不要关，“这样清醒一点”。

他的顾虑来源于对海外市场的陌生感。新专辑收纳了11首原创英文单曲，张艺兴以新人身份在北美出道。这个在常人看来可进可退的举动，对张艺兴而言，是“必须”要迈出的一步，相比冒险，他更怕“在一个环境里不思进取”。

这种危机感由来已久。在他的图文自传《而立·24》中，他曾自问，努力是因为什么？他自答，“因为害怕。”

他的微博名“努力努力再努力x”，乍一看上去，这样口号式的宣言过于坦白，有几分喜剧意味。

至少现在看来，张艺兴还没有停滞。三张专辑的独立完成度越来越高，他越来越看重“制作人”这个身份。

张艺兴谈到专辑收纳的单曲《麻婆豆腐》的混音，“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就一个二胡在走最高的主旋，也没有人声，所有的东西都混合在一起，它是另外一个味道。”面对外行，张艺兴也愿意跟你谈谈音乐，并滔滔不绝。

但是，张艺兴也会听到“这个人没有什么实力”之类的话，谈到这里，他坐直了，对着镜头说，“其实还有这样想的朋友，真的可以了解一下我的音乐。”

十五岁的时候，张艺兴选择了音乐，很难讲到底是什么起了作用，他居然开窍了。

十七岁离乡求艺，在现在看来，“很多都是无奈，好像我必须这样，我没有后路。”

谈话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沉，我们尝试放下戒备，接近内核。他说了一句很煽情的话，“物是人非的世界里，我还是那个张艺兴。”

但是他立马从那个气氛跳脱出来，把身子往后一欠，“哇，有一点伤感哈！”

偶尔，他还喜欢写点文字，因为文字与人的距离更近，更有力量。聊起看书，张艺兴最近在看《领导力》，《资本论》、《乌合之众》这样的书也在他的阅读范围内。

这让很多人感到意外。

接触过张艺兴的人都说他聪明，情商高。谈到过往经历，张艺兴总能从众多的选择中抓住机会，像踩着跳板一样，完成人生的进阶。他时常警惕“自我膨胀”，与内心拉扯。

谈话中，有几个问题，他直言“不知道”，其中一个关于宿命，“我也不知道老天爷要我来这个世上走这么一遭，是需要我干嘛。”

久坐起身，他的衬衫下摆有些皱，但他似乎顾不上这些，直到谈话结束，张艺兴还在琢磨“表达的限制”，这是他目前面临的最大困惑，他身边的同事向我们证实了这一点。他想寻找一个界限，在这个有限的空间内，可以表达自己无尽的感受。

这些暂时没有答案的疑问，生自内心，或许只能留给时间，慢慢找寻。

谈新作：“NAMANANA”释放自己

网易娱乐：在这个专辑里面22首歌，主要想表达的东西是什么？

张艺兴：最想表达的已经用《梦不落雨林》表达了，希望每个人都能追求自己的梦想。

网易娱乐：“NAMANANA”是你自创的一种符号语言。

张艺兴：其实我把这个“NAMANANA”的概念丢出来是希望用“ABAA”这样的形态去造句，这种语言是一种语气词，它代表你当下的心情。其实生活就是这样，像我没办法像普通人一样，可以一直在外面乱转，去体验各种各样的生活，所以很多灵感元素，就来源于比较乏味、单一的生活。

比如说很想骂人的时候，你又不好骂，怎么办？是不是需要有一个窗口出来？那可能是“NAMANANA”，它也可以替代你当时的心情。比如你开心，当那个场合你开心得不得了，你又不好说，但是你又想给自己说一句话，那个时候“NAMANANA。”

网易娱乐：这次也是以新人身份在北美出道，为什么要选择去北美发展？

张艺兴：说来也惭愧，这个方面可能就变成了一种说法，但是我真的做好准备了，真的是想去美国那边打拼，但是中国这边还有一些丢不开的工作，所以只能是往返两地，11月初去美国，举办出道的showcase，参加一些活动，完了之后又得回来。

网易娱乐：相比国内的环境来说，可能北美那边陌生一些。

张艺兴：不是陌生一些，是根本不知道，我没有感受过。

网易娱乐：这个专辑对你而言，觉得比较困难的在什么地方？

张艺兴：应该就是那个未知的市场吧，因为我没有去过那个市场，没有感受过那里到底是什么环境。这次有机会能跟那边的歌手较量，其实可以学到很多，也可以更加认清自己。

网易娱乐：为什么要涉足这块未知的领域呢？

张艺兴：我不想让自己懈怠，不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因为慢慢地在音乐方面，好像越来越有成熟的东西体现出来。这些成熟的东西，我希望得到市场的验证，一部分是中国市场的验证，一部分是来自于海外音乐市场的验证。所以我想看看，到底怎么样才算一个优秀的音乐人，怎么样才算一个优秀的歌手。对我来说，音乐人这几个字蛮重要的，特别是制作人这一块。

网易娱乐：这三张专辑全部是你以音乐制作人的身份在做。

张艺兴：从第一张专辑我就一直是制作人，只是大家不知道。只是这张专辑做的有点累的地方是，一开始做音乐编曲的这一块，其实我有我的朋友、老师帮忙。这一次就除了有两首歌，其余的都是自己独立完成的，包括两首主打歌。所以会有一些比较主观的东西。

网易娱乐：你觉得怎样算是一个优秀的音乐人？

张艺兴：这个比较广泛，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得热爱音乐；第二点就是，尽量做一些自己的东西。对我来说，音乐人的创作力是非常重要的。但是要成为一个好的音乐人，有很多天时地利人和的东西，还有运气。运气蛮重要的。

网易娱乐：你做音乐主要是为了什么？

张艺兴：表达。因为我没有一个宣泄自己的途径，包括在音乐上也没有把自己完完全全释放出来，都是在鼓励自己的前提下，不断地进取，去做不一样的事。

谈过往：我没有后路

网易娱乐：为什么张艺兴就成了张艺兴，别人没有成为张艺兴？

张艺兴：我运气好，只是我运气好而已。

网易娱乐：这样太谦虚了。

张艺兴：没有，因为是这样的，只是我比大家运气好一点。为什么先行曲是《Give Me a Chance》，你给我个机会。因为我相信我能抓住机会。我自己也在创造机会，但依然希望大家能给我机会。

网易娱乐：可能有人说，你已经这样了，还需要别人“给”你机会吗？

张艺兴：我同样需要。我如果没有机会的话，成不了今天这样。如果没有机会在我们团，我没有机会在我们公司选秀时被选上，如果我没有机会参加前辈的演唱会，就没有机会去成团出道；如果我没有机会参加《极限挑战》，我就没有机会出演渤哥（黄渤）这个电影；如果没有机会买到那台电脑，我绝对不会成为今天的我。

所以每一次选择跟机会都相当妙。机会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网易娱乐：从什么时候你就觉得，我以后一定要做这个，就是很坚定的做音乐，而不是一个单纯的爱好？

张艺兴：17岁为了梦想远赴他乡的时候，很多都是无奈，就好像觉得，哎呦，我必须要这样，如果我不这样，我没有后路。

网易娱乐：可以念书啊，跟普通人一样。

张艺兴：但是年纪大了，17岁，因为我是在高二那段时期放弃了，然后高三回去考的毕业考试，然后就走了。所以内心冲击还是蛮大的，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出道以后发现，做音乐的人不是每天都可以在舞台上唱歌跳舞，他要接受很多各种各样的采访，要跟你聊这个，聊那个，然后采访的不对，别人还不高兴。各种各样奇葩的情况。

网易娱乐：所以走出去之后，发现除了音乐之外，还有别的很多的东西。

张艺兴：对，而且到最后才发现，好像没有人那么知道我是一个音乐人，包括到现在为止，就是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实力这种话还是会听到。

网易娱乐：是因为年轻吗？

张艺兴：应该是年轻吧，或者是别人没有认识到你。其实还有这样想的朋友，真的可以了解一下我的音乐。其实我在音乐方面还蛮自信的。但也会希望自己能得到“当头棒喝”，不让自信变成自傲，所以经常会有这样的人给我“当头棒喝”。

网易娱乐：这样的人？

张艺兴：是家人，家人说的话是最直白的。有时候也会自己调整。但比起自己调整，家人给的“当头棒喝”更加清醒，更加狠一点。

网易娱乐：你还一直有这根弦绷在这儿。

张艺兴：对。

谈困惑：表达的界限

网易娱乐：我也看过你的书，里面也谈到了。

张艺兴：《而立·24》是吗？

网易娱乐：对，你现在怎么看那些经历？

张艺兴：所有这些小的点，拼成了我这个人。今天我接受采访，最大的感觉好像是我的心态跟以前又不一样了。

网易娱乐：怎么讲？

张艺兴：这好像很难表述，我想想，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网易娱乐：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张艺兴：对，我也不知道老天爷到底要我来到这个世上走这么一遭，是需要我干嘛。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就是到底是需要我干什么？好像我影响到了很多人，其实我没想到我会成这样的。

网易娱乐：是压力更大了对吗？

张艺兴：可能确实是这样的，真的没想过会成这样。因为我也是人，我也会有悲伤，痛苦的时候，也会有孤单，所有你们能感受到的东西我都能感受到，真的，除了自己性格有点奇怪以外，其实我没觉得跟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网易娱乐：理解。

张艺兴：其实我是喜欢音乐的人，在这方面是有自己的追求和了解的，还是有一定专业技能的。但是这个专业技能被大家看到了以后，好像我一直在提倡了什么，然后我提倡了什么之后，大家都开始慢慢地关注起来了。我开始发现自己有些累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一些丧气话，我的丧气会不会影响到那些关注我的人呢？

网易娱乐：如果你不引导呢？谁都没有引导别人的责任。

张艺兴：谁都没有引导别人的责任吗？

网易娱乐：对。

张艺兴：我觉得有责任给正面的引导。

网易娱乐：你还是要做一些表达？

张艺兴：对呀

网易娱乐：你的表达和别人对你的关注，注定了你会对别人产生影响。

张艺兴：对，然后这个影响又不能让它不好，因为这一代年轻人就影响下一代人的价值观。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我脑子里装了这么多东西，特别是从今年开始。

网易娱乐：这是你目前最大的困惑吗？

张艺兴：第二大困惑。

网易娱乐：第一大困惑呢？

张艺兴：第一大困惑是表达。

网易娱乐：这个怎么讲？

张艺兴：在有限的空间内，能够表达自己无尽的感受，这个对我来说蛮困惑的。

网易娱乐：这个要求高了，莎士比亚可能也做不到。

张艺兴：对，但是这也是留给我的一个课题吧，就看怎么表达自己想表达的事情，在有限的空间和时间里。

网易娱乐：这个是什么时候才会有的困惑？

张艺兴：今年开始的，今年9月9号开始，跟壹心娱乐合作。

网易娱乐：为什么这个变动会让你产生表达的困惑？

张艺兴：因为我遇到了思维姐（杨思维），她是一个很自信的人，跟她接触，我发现我比以前敢说了，很多事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但是我还是不希望给大家错误的引导，所以就有一些矛盾。没有悲伤，不会孤独，不会丧，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太高的要求了，我不可能每天非常开心。就是在想表达的时候，怕自己表达的东西给后面的人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这个时候还是会让自己缩起来。

网易娱乐：这个怎么去调节？

张艺兴：不知道。

谈文字：“跟人更近”

网易娱乐：我发现你经常给大家写信，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表达方式？

张艺兴：就是在微博上吗？那都是一些随笔。因为文字跟文字的交流，你在读我写的文字时，就好像我在跟你说什么。而且每一段话基本都是自己的真情实感。因为渤哥（黄渤）也说过这个话，他说真的东西是没有人可以打破的。

网易娱乐：你需要这种表达吗？

张艺兴：需要。因为现在整个社会是浮躁的，所以很多表达根本不是真正的表达，比如说喜欢转发的，那不是。但我又不好说，我就会想，我说这个世界是浮躁的话，会不会影响到下一代看这个世界的方法？我就不好说这句话，我就会把这句话缩回来，重新说。

我觉得现在最好的表达不是转发，是自己创造。有自己的表达，自己的态度，自己的方式。就好像我说“NAMANANA”，你可以说“MANANAMAMA”，也可以说“哎哟哎哎”，各种各样的都可以，在当下那个ABAA的形式里面，表达当下你的心情。

网易娱乐：文字对你来说，还是更贴合你自己。

张艺兴：跟人更近。有时候说一些话，也是被逼迫无奈的，我当面说不了的话，可能就在文字里体现。文字比当面说更有力量，这是为什么我喜欢写文字一个很大的原因。

网易娱乐：你平时看书吗？

张艺兴：看。我喜欢看创业方面的书，完全跟这里没什么太大关系。包括《资本论》，最近看的《领导力》，还有像《乌合之众》，就各种各样的，我看的书跟我做艺人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