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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王景春:一个影帝的横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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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娱乐FOCUS

作者|张晶

责编|金成武

王景春是谁?”

“哦,他啊,就演过那什么……”

通常,人们聊起王景春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脸熟,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但这个问题丢进圈子里,得到的评价大多是,“他是个有天赋的演员”。可我又不太相信,天赋可以解释一切。于是我细细梳理,隐约看到了一个“天才演员”的横剖面。从这横剖面可以看出,即便是天赋,也需要不断被捶打,被磨炼,它是日渐清晰起来的。

我们关注王景春,起初是因为他拿下柏林影帝,但故事的最后,我们以此窥探到一个演员的成长路径,其本身就是一场行为艺术,守恒,近乎偏执,但至少听上去,一点儿也不苦情。在倾向于“以貌取人”的行业生态下,王景春的外形条件让他这一路走得并不容易,但最终成就了他。


有戏

柏林电影节晚宴,王景春举着一杯香槟,但隐约觉得有人偷拍他。

“估计金熊没戏。”晚宴进行到一半,王小帅下楼抽烟,告诉了王景春他的直觉。《地久天长》就是奔着金熊来的,王景春听了以后“倍儿失落”,找朋友喝酒去了。

直到颁奖典礼那天中午,王景春还在外面请朋友吃肘子,白的啤的混着喝,有点晕,被经纪人催着化完妆,直接拉到了红毯区,流程开始变得相似——五年前廖凡也是如此:有专人看护,并反复叮嘱他“一定要坐这里”。“好好好,我一定坐这里。”王景春附和着。

“是我。”他猜测。

台上宣读最佳男演员奖时,王景春看着斯坦尼康迎面而来,以为是在拍他。但镜头没有停留就过去了,他的心情也滑入谷底,转向经纪人说道,“不是我……”

话音未落,王小帅爆发一声尖叫。“又是我!”

一个月后,在广州太古汇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休息间,王景春向我描述获奖那一刻的情绪起伏,十二分的失落,十二分的狂喜,在短短十几秒集中爆发。这种感受,与二十多年前,他收到那封迟到的录取通知书时一样生猛,热烈。

命运似乎总喜欢跟王景春开玩笑。他说他得谢谢命运,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品尝大起大落的情绪,尤其对一个演员。

柏林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是他拿到的第三个影帝。今年46岁的王景春,八字眉,小眼睛,发际线还没有出现退潮的迹象,穿一件米白色的薄毛衣。摆在面前的浓缩咖啡只抿了一小口,聊得兴起时,他放声大笑,喉咙剧烈抖动着,小小的休息间几乎盛不下影帝的大笑。

擒熊归来,王景春正在经历又一轮扑面而来的狂热。他小心应付媒体,必要的时候得“斗智斗勇”,“我按照他的思路走,说不定就是坑,你知道吗?”

表演这个话题显然更容易勾起他的表达欲。《地久天长》拍摄三个月,他在戏中的角色刘耀军每天都会喝三盅“草原白”,王景春为了保持人物状态,每天也喝三盅“草原白”。

王景春进入角色的状态极快,这与他常年磨戏有关。拍老年戏的时候,王景春每天要化四个小时妆,化的时候闭着眼,化完睁眼对着镜子看那么一分钟,人物就进去了,“那一天都是老人的样子。”

因此在片场,我们并不能看到完整的王景春——他骨子里带着西北汉子的硬朗,粗糙,但有时为了靠近角色,不得不收一收。有次刚拍完一个镜头,朋友来探班,王景春还在戏里的状态。他和朋友聊天时,两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坐在那,朋友坐了一个小时就走了,回去想了两天,“春哥变了。”

王景春对表演极为自信,得意于屡次把导演演哭。有一场回包头的戏,阔别已久,很伤感,王景春演完,他还没哭呢,坐在监视器后面的王小帅在那流眼泪。王景春递给他一根烟,他也点一根,半根烟后,王小帅看着王景春点点头,带着哭腔说,“收工”。

王景春说,“对电影,我们都是有追求的人。”这是王小帅第二次找他拍戏。

2011年王小帅筹摄《我11》,王景春扮演主角王憨的父亲,一个蜗居三线的落魄知识分子。起初,王小帅对选择王景春有些迟疑。他在《薄薄的故乡》中写道,景春的脸我是有些印象的,可惜一直对不上名字,一开始我有些犹豫,认为他身上反倒有一些喜剧因素,我们决定先造型,几天以后,景春蓄上了胡子,质感就出来了,特别是他的两道八字眉,像极了我的父亲。

如今,王小帅对王景春评价颇高,“八年前他还有些需要琢磨的,尝试的,甚至还有表演的,八年后,他对戏中人物的把握明显更准确。”


启蒙

在同类型演员中,廖凡沉郁,段奕宏凶狠,王千源邪性,相比之下,王景春硬气,这与他出身军人家庭有关。

1973年,王景春出生在新疆阿勒泰,一个有奔涌的克郎河、静静的白桦林的边陲小城。父亲是一名军人,母亲是干部。父亲从大头兵提了干,因为学历不高,上升瓶颈越来越明显。他希望儿子将来能考大学,不要步他后尘。

王景春15岁时,父亲转业到乌鲁木齐,他也顺利转入当地知名的一所差学校。转学阵痛期还没过,总有人欺负他,欺负一次还不行,天天欺负,“我要报复。”学是没法上了。

前不久,王景春跟曹可凡聊天时,还谈到了父亲。那天,他在大院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坐着,正好看见父亲赶公交车,他望着父亲的背影,“突然就觉得他老了”。当时,他的父亲已经患癌,要回医院住院。王景春才意识到,留给父亲的时间不多了。

他十八岁的时候,父亲走了。随之远去的还有那段浑浑噩噩的青春期,他开始想着养家,像个男人一样养家。

从对抗到接受,成长大抵如此。

在遇见导演朗辰之前,王景春在新疆百货大厦卖童鞋。他可不是商科出身,那时,他刚从一所技校的铆焊专业毕业,原本会成为焊工。作为那个年代的青年文艺积极分子,他帮百货大厦排了一次小品,居然在一次文艺汇演拿了一等奖,领导打量着“小伙不错”,就把他留下了。

不到20岁的王景春瘦高挺拔,留长发,“主要是人长得帅”(他这样评价自己),只要往那一站,妈妈们都找他买鞋,第一个月,他赚了八百多块,那是一个售货员基本工资的五倍。

1991年,朗辰刚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被分配到天山电影制片厂,拍电影拍得头昏脑涨,当时正帮一个艺术团排小品,半天挑不出演员。陪着朋友去泡妞的王景春“尽情地嘲笑了一番”。“你牛你来!”朋友“啪”地一下把王景春从窗台推了下去。

“我来就我来!”那是朗辰第一次见王景春,一身牛仔装,笑嘻嘻地,小眯缝眼不知道睁着还是闭着,他挺胸抬头走到门外。门内喊了“开始”,王景春等了一会儿才一脚把门踹开,“老师你家着火了!”

朗辰满意地点点头,“你可以试试考上戏。”

后来朗辰说,他只是这么随口一说。王景春却认真了,“以前我也觉得自己挺有才的,但是没有被一个专业人士肯定过。”王景春说,朗辰是他的“领路人”。很多年后,他成长为影帝时,对朗辰说,“大哥,以后你可以说是影帝的老师了。”

当时,朗辰住在乌鲁木齐市中心一座俄式风格的建筑里。并没有什么隆重的仪式,就在那儿,朗辰开始了三年的表演教学,当时和王景春一起学习的还有后来成为他同班同学的杨超。

他凭良心教,他们凭刻苦学,教学如此松散,王景春却从未中断过。朗辰教学的很大一部分精力都花在提高他们的应试能力上——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吸引到考官的目光。

朗辰说,以他当时的肤浅认识,这俩人考北电几乎没戏。因为他俩的形象在考场上被老师特别关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就像他们同班同学陆毅,如果你在考场上看到陆毅和王景春,你也会多看陆毅两眼,我也会,不可能盯着王景春没完没了地看,“口味得多重啊。”

王景春对大学的渴望远超他对形象的顾虑。他卯着一股劲儿学,怕分神,坚决不谈恋爱——那时候也没女孩喜欢他。每天下午三四点下班后,再跑去朗辰家上课。表演的空间就是屋内八九平方的一间小客厅,候场的地方就在楼道厨房。

朗辰用海量的训练打磨这几个年轻人,锻炼他们“真听真看真感觉”。他规定好表演情境,“你们出去想去”,王景春们就去楼道里编戏,朗辰在屋内抽根烟,烟刚点着,还没抽完,王景春就进来了,“大哥,我想好了。”

三个年轻人当中,王景春往往是反应最快的那个,朗辰怕他浮躁,常常打压他,引导他放弃第一反应,往第二反应甚至更深度的反应上琢磨。

有时候骂狠了,明显感觉王景春有些不高兴,但他也低着头听,“大哥,你说得对。”朗辰回头再琢磨起来,那样个性张扬的一小伙子,愿意在你这收敛个性,挺感动一件事。

三年后,同伴杨超收到上戏的录取通知,王景春的却迟迟未到,朗辰特地叮嘱杨超,“不要在他面前炫耀。”

“越是那样越刺激我。”王景春敏感极了。朗辰也觉察到这个小眯缝眼学生的敏感度——这种被称得上天赋的东西——要比一般人强烈。

最终,朗辰等来了王景春几乎大喊着告诉他的消息,“大哥!通知书到了!妈的,是我们单位收发室的没看到!”

朗辰怎么也没想到,这俩歪瓜裂枣的学生,还都考上了。


蛰伏

1995年,王景春走出大西北,灰头土脸地到上戏读书。在陆毅、田海蓉、罗海琼一众新都市青年面前,本就超龄录取的王景春不像个学生,更像个系主任。

入学后,他赶上看那届的奥斯卡颁奖,一个上台领奖的男演员紧张地想上厕所。台下的人都笑了。王景春深深地记住了这一幕,“原来演员上台领奖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表现”。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琢磨获奖感言,各种想法都有,每次都不一样。

王景春常常感谢命运对他的偏爱。他在上戏遇到的老师,“有一个算一个的好人”,你别想七七八八的事儿,就老老实实把基础打好,基础好了,后劲足。

按照要求,学生每个月要读三本书,书名要报上去,哪怕看杂志,一本《读者》,一本《知音》,都行。白天排练,晚上回宿舍各自拉个帘子看书,看完一聊,“这本书挺好”,整个寝室再传阅一遍。这种阅读的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王景春说,一个演员不仅要熟练调动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更重要的是人要永远更新知识,吸收养料,表演要带脑子。拿到剧本分析人物时,“四面八方全想齐了,人物丰满了,它长在你身上,再去表演,其实就是把有意识的表演无意识化,就是一种下意识。”

潜心演技并未让他迅速蹿红。毕业后迎接他的不是一夜成名,而是十年的沉寂。

2004年,王景春离沪北上,开始“北漂”生涯。年轻的时候一无所有,但时间是不缺的。

廖凡先帮他在北京新源里租了一套房子。因为“不能尽情施展艺术才华”,他换了一所客厅沙发能坐十多个人的大房子,有戏就拍,没戏拍就呆着玩,喝酒,看片子。王景春周围总有一帮兄弟,和他一起考入上戏的杨超在他家一住就是三年,“这哥们儿三年没拍戏”;喻恩泰在客厅沙发睡了一年半,后来拍《武林外传》红了,也没能赶走他。

导演周伟也是王景春客厅沙龙的一员。他喜欢这个兄弟,义气。刚拿到东京影帝时,周伟喊他过来帮忙,什么都没谈,王景春就过来了。十多年间,两人合作了11部戏。

2008年,周伟拍摄一部农民工题材的电影《不许抢劫》,他要求演员20天不洗头,但是他推断,作为“职业演员”的王景春很难做到。

“不就不洗头嘛,不就脏点嘛,到哪儿一坐,到哪儿一蹲。”王景春说起来仍是一腔的不服气,“我就是跟他斗气,他不相信我们职业演员能做到非职业这种程度。”开拍后,王景春不仅20天没洗头,连澡也没洗,“我估计克服不了的是招待所的服务员阿姨,我把那床单枕套都睡成黑色的了。”

让周伟意外的还有一次,他们一起拍《无法结局》,王景春扮演一名刑警队长。周伟去他房间找他,发现他的房间墙上贴了一墙血淋淋的办案照片。“晚上睡得着吗?”周伟问他。


蜕变

那两年正是他的疯狂拍戏期,这个弄完了立马接下一个,一年拍五六部,他在微博上调侃自己“有点儿像电影民工。”王景春说,那会儿年轻,体力也好,迅速进去还能迅速出来,正是打基础的时候,什么角色都想尝试,多拍就能练手。

王景春刚入行时就明白,做演员的都希望有奖杯来证明自己。但很久很久,他设想的各种版本的获奖感言都没有机会向外吐露。2009年,他曾有过一次奖项提名,但最终获奖的不是他。王景春无法像很多电影老兵一样云淡风轻地释怀,他毫不掩饰他的失落。

2010年,王景春在周伟导演的《疯狂的玫瑰》中扮演刑警队长,他凭该片获得第十届电视电影百合奖优秀男演员奖,这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影帝。这时,距离他第一次准备获奖感言过去了15年。

在台上,他没能像那个获奥斯卡奖的男演员一样诙谐,而是给自己做了一个总结:这是他从上戏毕业成为职业电影演员后,拿到的第一个电影奖。重要的是后面这一句,“我相信它只是一个开始。”他走下台后,心里犯嘀咕,这个牛吹得有点大。

那次获奖并未让王景春家喻户晓,但对他的意义很大,他把它看成“一个最重要的转折。”从那以后,王景春接触的资源有了明显提升,他开始和王小帅、张艺谋、刁亦男等一众大牌导演合作。

他继续之前的节奏,跑组拍戏,大多是贩夫走卒的平民角色,不过,演得最多的还是警察,片区民警、缉毒、刑侦……从普通民警到公安局长,全部演了个遍,还被封了个“警察专业户”的称号。

2011年,张艺谋拍《金陵十三钗》,王景春得知要跟这么大腕儿导演合作,特高兴,拿到剧本才发现,自己要演个士兵,这个角色没台词,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个编号,“有点失落了”,后来再仔细看,这个士兵死得比较靠后,又高兴了,他说,“能去就是特别好的一个事。”

拍完,王景春在微博晒出了一张污脏的大手,兴奋地说,“今天拍了两个特别牛逼的镜头!”最后一个镜头,他被“炸飞”了。在他“落地”后那一刻,导演宣布他杀青了。返程时恰逢傍晚,暮色四合,他依依不舍地说,“后会有期”。六年后,他出演张艺谋《影》中的鲁严。

王景春近乎偏执地坚持他的表演理念。2013年参演《白日焰火》,他演一个干洗店老板,为了拍一场缝扣子的戏,王景春练了一个月缝扣子。

早年一起合作《都市男女》的沙溢、姚晨、喻恩泰,都先于王景春走红。谈及此处,王景春声音抬高了八度,“想它干嘛,先好好受苦,吃点苦是应该的。”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勉励,又像自我安慰。

作为导演,朗辰也知道,没有一个演员不希望早点功成名就,早点演自己喜欢的角色,“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尤其在成名之前,会遭很多罪,但王景春“选择隐忍,不回头看,不回头想”。那些形形色色的遭遇,即便对叫了26年的大哥,王景春也绝口不提,见面聊的永远是“大哥,那个XXX可能要找我拍部戏。”


一路高歌

“一个人总要经历漫长的时间,才能培养出年轻的心。”毕加索的这句话安慰着每一个对抗时间的人。王景春也不例外。他经受住了时间的反复涤荡,机会也离他越来越近。

2013年,宁瀛拍摄《警察日记》,好几个月了,公安局长郝万忠这个角色迟迟找不到满意的演员,比起聊得好就可以启用一个演员,她更相信摄影镜头。她在看景的路上,向制片人描述要找一个“单眼皮,眼睛不要太大”的演员,制片人掏出手机,找到一张王景春猫着腰抬着头的写真。

“就是这个人。”宁瀛一眼就看准了。制片人以为导演着急了,连人都没见就定了。“就要照片上这个劲儿。”宁瀛重复道。

开拍的时候正是11月底,内蒙古最冷的时候,宁瀛还记得到内蒙古的第一天,她和王景春坐在灯光昏暗的贵宾厅。

“导演,咱怎么弄?”王景春问她。

宁瀛盯着眼前大圆桌上的转盘,“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大。”导演心情也不太好。

一天早上6点,宁瀛外出看景,碰上一个特别好的清晨,光线正好,必须马上开拍,想临时叫起王景春拍戏,但是摸不准王景春的脾气。宁瀛有她的顾虑。作为女性导演,宁瀛不抽烟,也不喝酒,疏于人情世故,在她看来,和演员建立信任是件比较难的事,然而,这个问题在王景春这不存在。

拍摄过程中,他们在同一场景地拍摄被赶出来3次,但王景春屡屡给出惊喜。有场撕照片的戏,条件有限,只能撕一套照片,宁瀛犹豫再三,王景春丢下一句“开机吧,你就看我演吧”,那次拍摄一次过的。

宁瀛谈起王景春,用到最多的一个词是“准确”,在拍摄现场,只要一喊“春儿,这边好了”,“梆噹一下就上脸了,”宁瀛说,王景春是个“带开关”的演员,进入角色状态跟灵魂附体一样。

2013年,他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凭借《警察日记》的出色表演,王景春拿下那届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发表获奖感言时,他特别感谢了他的太太,“不然会有点麻烦”是他给获奖感言加的一点佐料,就像那个上台领奖时想上厕所的男演员一样。时间过去18年,他如愿以偿。

通常,已有些阅历的人,习惯于反复咀嚼过去的坎坷,将它们化作酒后谈资,一遍遍地回味。但王景春一直不愿多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只说了一句话,我北漂10年,从人生地不熟,没有戏拍,到有人肯用你,我相信有多少艰辛就有多少成就。

他时刻提醒自己,“千万别翘尾巴,千万别得意忘形,千万别飘。”即便如此,王景春现在想来,那段时间他还是有点“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后来他琢磨明白了,名是人家对你的尊重,利是跟在名后面的附属品,来了你就接受,说不要那是吹牛逼,“太装了”。


后劲儿

2019年,王景春捧回了小银熊。他先回了趟家,把小银熊送给了四岁的女儿。女儿兴奋极了。她把小银熊当玩具,只是这玩具实在有点重,她捧不住。小女生对拍照有种天生的喜爱,手机一掏,范儿就起来了。

作为男人,他大方地向外界承认自己是个“火巴耳朵”(四川方言,意“惧内”);和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宝贝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即便在拍《地久天长》时,他也会抽空回家看看。

在《地久天长》的创作期,王小帅和王景春分别开启了人生一段全新的旅程。家庭让一个人变得柔软,这种心态也流露在电影里。

与以往王小帅或反思或批判的电影不同,《地久天长》走到最后,所有人都选择了释怀。据说王小帅备了三个结局,最后选择了他最喜欢的一个。王景春也喜欢,他认为“柔软不见得是件坏事。”

我们还聊到中年危机。“你有中年危机吗?”我问。

“有啊,有啊。”王景春深吸了一口香烟,“看着他们的头发都掉了,我还有那么多黑头发的时候,我特别有危机感,万一我头发掉了怎么办?”

话一出口,大家笑作一团,王景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重要的是我入学的时候长这样,现在还长这样。”

《地久天长》首映完,黄渤称赞王景春的一脸褶子,“太棒了”,每一个褶皱都不是白长的。

谈到这里,他提到上次和陆毅回母校出席《地久天长》映后见面会。陆毅说,当时的王景春的确是因为颜值被招进来的,因为一个班怎么着都得有区别,有人演女儿,有人演爸爸,“我就按照爸爸或者爷爷那个形儿招进来的,所以说我一步到位了。”

在倾向于“以貌取人”的行业生态下,王景春的外形条件让他这一路走得并不容易,但最终还是成就了他。

他说,荣誉,光环,都只是人生的一个现象,就跟打雷下雨一样,这会儿下雨,咱怎么办?要出去就打伞,天晴了,我就把伞一收,还是一切如旧。

《地久天长》上映前,王景春已经进组拍戏,从早上六点半一直拍到下午。他又想起了上戏老师教的那句“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演戏”。

“别看这两句话简单,你真做到了,太难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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