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舟:用口水创造音乐之都去死吧 2003年09月15日15:07:11 南方都市报 张晓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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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的一个音乐会,《便利商店》只唱了4分半钟就被掐掉了,谨此向约翰·凯奇的《4分33秒》致敬,从大音稀声到鸦雀无声,这就是我们的“音乐之都”。胎死腹中的电子音乐节,不管是被杀、自杀还是谋杀,我现在能说的只能是:去死吧! ——张晓舟
关心爱护我的朋友批评我:“你是在骂人!”是啊,乐评不应该骂人,应该循循善诱,字正腔圆,不放过一粒耳屎,直至大音稀声,天下太平。
像我和王小峰就属于对骂,不是乐评。但是,《南方都市报》乐评版在王小峰那篇文章旁边,恰好是李如一写斯托克豪森的一篇文章。王小峰批评王磊“躲藏在音效背后”,斯托克豪森则毕一生之功穷究音效奥秘,或者说竭力扩展声响体系的无限可能性,在这个年近80的老革命面前,两个三十几岁的人这种对骂是多么的无聊。
但是,你不得不骂,面对如此保守、恶劣的音乐环境。李如一年少气盛,更爱骂,惊动了领导同事来劝架。但我说:骂得好,骂得还不够,就应该往死里骂。
比如所谓“把广州建成音乐之都”的狗屁研讨。文人教授之流的口水就这样肥了珠江,他们会这样没完没了地研讨下去的:有音乐之都,肯定还有美术之都、建筑之都、诗歌之都、美食之都、月饼之都乃至双抢——不,打击双抢之都。在我写这篇文章的同时,法国国际音乐节在二沙岛上演,此时,文人教授肯定躺在家里听着勃拉姆斯梦见维也纳。祝他们做个好梦。
不管如何,因为SARS,从夏季的第一天拖到最后一天,法国国际音乐节总算开成了,中国总算成了第121个举办法国国际音乐节的国家。第121个,这当然也说明了音乐生活和音乐节传统在中国的缺失。不管如何,我们终于可以看到优秀的里昂dub乐队High Tone,并检阅一下广州本地的音乐力量。我很奇怪Matrix等数支本地Rap Metal乐队为何未被邀请,并且,12个小时的演出太长了,法国朋友太理想主义了,其实过于漫长的音乐会只能暴露广州音乐原创力的不足。但凡事总有第一次。一次现场胜过文人教授的百次研讨。我们甚至应该反思:是否对得起法国朋友的热情。广州法语培训中心去年曾邀请前卫爵士管乐名家Louis Sclacis到星海音乐厅演出,但由于宣传几近于无,连我都不知道有这场音乐会,据说现场颇为冷清。其实只要音乐厅的老兄们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ECM出的Louis Sclacis唱片在岗顶不难找到,一打ECM的招牌音乐厅不爆满才怪。只要音乐厅、美术馆的老兄们少去操心什么音乐之都美术之都,能踏踏实实干好的好事多着呢。
一个如此缺乏音乐生活的国度,其实是没有资格奢谈未来也没有资格怀旧的。《周末画报》最近连做了三个专题:爵士上海、流行音乐广州、摇滚北京。三个腐朽的时尚标签。对正在发生的、变动不已的音乐现状,人们习惯麻木。必须说:即使只在时尚的层面上,他们对音乐的嗅觉也是迟钝的。1996年在深圳一个大排档上,何勇说了一句很率真的话:“我现在就是一具木乃伊,时不时被人拉出来展览。”现在已是2003年,大家还都喜欢把“摇滚北京”变成一次又一次木乃伊展览,而我更关心的甚至不是11月能否去北京看滚石,而是10月能否在北京看到一年一度的迷笛音乐节;至于上海,我最感兴趣的是短短几年其前卫摇滚群落(顶楼马戏团、Junkyard、戈多等)和实验电子群落(ISMU、Aitar等)的崛起;说到广州,王磊就免谈了吧,在这个音乐空气极度稀薄的城市,真正的异类是电子的钟敏杰。
当然,你可以请我去“加州红”唱张国荣,但在“第三现场”,我只能向约翰·凯奇致敬。上周的一个音乐会,《便利商店》只唱了4分半钟就被掐掉了,谨此向约翰.凯奇的《4分33秒》致敬,从大音稀声到鸦雀无声,这就是我们的“音乐之都”。胎死腹中的电子音乐节,不管是被杀、自杀还是谋杀,我现在能说的只能是: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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