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上，侯孝贤导演的《聂隐娘》与贾樟柯导演的《山河故人》双双入围主竞赛单元，侯孝贤更是在七次入围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后终于摘得最佳导演桂冠，离华语电影第二座金棕榈只有一步之遥。然而戛纳国际电影节上华语电影的风光却无法掩盖文艺片在国内市场遭遇的尴尬，侯孝贤在得奖后频频提及筹集拍片资金的不易，随《山河故人》出征戛纳的张艾嘉直面自己的导演作品《念念》在中港台三地全部预冷，贾樟柯甚至坦言自己已经放弃国内市场，只以出售海外版权来回收成本……华语文艺片的出路究竟何在，导演的自我坚持与市场的不断改变能否和谐共存，登陆戛纳的七位华语电影人公议中国文艺片出路，无论是否能够找到答案，我们都希望华语文艺片的未来能够更好。
华语电影海外叫好国内不叫座
国内投资方望而却步
采访中，曾出演《黄土地》等著名华语文艺片的王学圻回忆起他在青岛与王小帅导演一同拍摄《日照重庆》时发生的一幕，可以视作时下中国文艺片市场处境的鲜明写照——在拍摄间隙，王小帅与王学圻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同期上映的《建国大业》一天排片三十余场，王学圻主演、何平导演的《麦田》一天排片只有两场，当时王小帅就指着《麦田》的两场排片对王学圻说，看到了吗，明年咱们《日照重庆》上的时候也这样。
事实不幸被王小帅言中，尽管日后《日照重庆》入围了当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但其在国内的票房依旧一败涂地，而多年后，王小帅交出了自认比《日照重庆》更为商业化的《闯入者》，尽管该片同样入围了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但是在国内上映时一天的排片不足2%，最后票房报收958万，王小帅为此甚至发文称该片遭遇“谋杀”，批评当下的电影环境甚至不如《日照重庆》。同样的遭遇也发生在几乎每一个华语文艺片导演的身上，娄烨导演的《推拿》入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终票房报收1314万；张艾嘉导演的《念念》云集了梁洛施、张孝全、李心洁等明星主演，票房最终报收1383万；除了张艺谋导演的《归来》与柏林电影节金熊奖得主《白日焰火》之外，国内近年来罕有能够在国内市场收回成本的文艺片。曾主演《亲爱的》、《黄金时代》、《山河故人》的男演员张译坦言，文艺片在国内市场可谓生不逢时，在戛纳宣布将于德国公司合作开发《极速追捕》的和润影视的总裁许一顶也坦言，自己公司在短时间内不考虑投资文艺片，“中国电影在蓬勃发展的时候，所有东西都没有过滤，没有分流也没有分类，只能靠老百姓的选择来左右电影怎么拍，我们内心有时候都觉得挺可悲的，或者说挺无奈的，但是现在市场就是这样，我们只能妥协很多东西。你在商业大潮里面你要看清，公司要生存、要盈利，所以我们是有很多情怀但是不能拿出来说，所以我们只能说做一些有养分的爆米花。”
导演直面市场压力各寻出路
坚持自我成为普遍选择
然而面度市场的残酷考验，大多数文艺片导演还是选择了自我坚持，不与市场妥协。例如本次来到戛纳的两位中国导演侯孝贤与贾樟柯，就不约而同的表示，自己不会与商业妥协，更不会去拍商业电影。侯孝贤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自己只会拍文艺片，而因为市场局限，可能越拍越穷，“我不会拍商业化的电影，商业化你以为很简单哦，商业化很难的。我现在可以只拍我自己喜欢的，但是商业化的就不行，你要考虑市场，要考虑观众，考虑叙述的方式，考虑大家是不是都看的懂，商业片其实不容易的。我可能越玩越没钱。但没钱我还是自己想办法拍。”
同样，贾樟柯也坦言自己不会为了国内市场改变，但比起侯孝贤，他显然已经找到了更好的生存方式，那就是主走海外路线，他坦言《山河故人》已经售出了二十多个国家的海外版权，回收已无压力，国内市场完全可以“随缘”，“当然导演都希望越多观众看越好，但是就是有一些市场我觉得我不愿意去做。你比如说我们发片的时候，发行公司的人跟现场人员说，我们要搞一个口碑控制，我说那谢谢，你别做了，管他呢，人家爱说好说好，爱说坏说坏，谁有精力去控制人家口碑，这多专制啊，这是一个专制的做法，我为什么为了几块钱要干这种事情？所以在这样的情况就随他去。每个导演我觉得都有自己的固定的人群跟市场，你如果被这个市场淘汰了，拍不到片，那就跟京剧演员失去舞台一样，那就失去了呗，做别的，哎，观众还买单，投资人还信任你，还愿意继续让你拍，那就往下拍，一切顺其自然。”
而既没有国际得奖经历，也缺乏海外市场资源的张艾嘉刚刚因为《念念》遭遇市场滑铁卢，但张艾嘉也表示自己不太会为市场做出改变，“我还是会本着我一直拍戏的精神继续拍戏，我相信慢慢慢慢观众会熟悉电影其实有很多不同的类型，所以不一定只要看好莱坞电影。”
业内人士支招文艺片也要好看好玩
仍对文艺片抱有期待
相对于导演的坚持自我，业内人士却普遍希望华语文艺片能够做出更多突破、更大改变。王学圻就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文艺片不代表一定要闷，也可以拍得好玩好看，“包括陈凯歌拍《搜索》，他去拍一个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他也是不断地改变自己、尝试自己不熟悉的东西，我觉得这个勇敢，这种状态是应该支持的，我觉得是好的，因为市场变了，你就得变，你不能不变。电影还是要好看和好玩，这个作品就有观众。有一个片子我不说名了，好片子，不好玩，好看不好玩，太闷了，很多大导演导的也是，不好玩，这样的片子就不会有观众。”
同样曾经拍摄过文艺片，后来因为商业片而为观众熟知的导演乌尔善，也表示现在的华语文艺片缺乏创新性，“我觉得现在的文艺片缺少创造性，缺少独特的观点，因为文艺片其实也是一种类型，并不是说文艺片不是类型，文艺片也是种类型，但是我希望看到真正有个性和原创性的文艺片，我是看到的不太多，我觉得都差不多。但是文艺片缺少个性、缺少创作的个人的清晰的观点，我就觉得有点失望。”
而包括许一顶在内的投资方也都表示，会在适当的时候选择支持文艺片的拍摄，“文艺片市场要好起来，可能需要五到十年吧，比如在MOMA（百老汇电影中心），它有这么一批人愿意看，但是到了二线城市都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所以这块需要很长时间去培育。”
同时，戛纳期间，网易娱乐还对线上网友进行了以【国产文艺片，你看吗？】为主题的调查，观众态度普遍消极，网友“沉默有害”就表示，大多数的年轻人看不懂，或者为了装逼不懂装懂的去看，瞎理解一通，缺乏人文关怀，太过于浮躁。对于中国文艺片出路目前还未找到最有利且有效的方法，只望文艺市场可以愈发回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