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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当地时间2月28日,第88届奥斯卡电影金像奖在洛杉矶杜比剧院隆重揭晓。这是一届总体乏味、且不乏尴尬的一届奥斯卡。
一方面,颁奖季佳片寥寥的状况,让学院很难把场面做得更加吸引人,即便晚会的舞美视觉元素比往届要花哨得多,收视率只有10.4%,比去年的收视率足足掉了6个百分点,也是2001年以来收视倒数第3名;另一方面,由于主要奖项的提名名单“全白”,导致典礼举办之前就已被非裔影人的口水淹没,当黑人主持克里斯·洛克的无敌嘴炮点燃会场的时刻,你能隐隐感觉到现场的尴尬气氛——开怀大笑的声浪比往届减弱不少。
《聚焦》在失去最佳导演以及所有表演奖的状况下,击败《荒野猎人》《大空头》赢得最佳影片奖,并不是一件爆冷事件,它只能说明,奥斯卡还是那个奥斯卡——保守、求稳、关键时刻能做到清醒镇静的奥斯卡。《聚焦》的胜出,和十年前《撞车》踹翻《断背山》赢得最佳影片的案例略有相似——都是中小公司的剧情片,在逆境中求得生机。不过,相对于狮门电影公司在冲刺期为《撞车》疯狂发碟的公关行为不同,Open Road影业对《聚焦》的信心则更多来自于电影本身。这家发行公司势单力薄,属于典型的抓一手好牌硬能打到赤脚的主儿,在过去的几年中,该公司已经连续浪费了《人狼大战》、《警戒结束》、《夜行者》等一系列佳片,尤以《夜行者》的崩盘最为令人发指。今年《聚焦》同样面临着危机:获得制片人工会奖的《大空头》和导演工会奖得主《荒野猎人》,都是它的最强对手。
但《聚焦》本身其实隐藏着不可比拟的优势,一来其赢得演员工会奖的最佳群戏,意味着在学院评委中,占据多数席位的演员群体会力挺该片,二来,这部电影虽然工整到没有太多的火花呈现,但这就是奥斯卡求稳策略的最大收益者。相对于《荒野猎人》留白的真人秀、《大空头》极度繁复的剪辑,克制冷峻的《聚焦》在不出任何差错的情况下,自然成为了最佳选择。这一点,从往届的《为奴十二年》《国王的演讲》都可以找到“证据”。
当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梦圆小金人成为本届奥斯卡唯一的话题担当时,奥斯卡在其他方面的表现同样隐藏着深梗——总结起来,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有多少人为奥斯卡欢呼,就有多少人为奥斯卡捶胸顿足。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对于墨西哥电影人的宠爱,已经到了不可想像的地步,从三年前卡隆的《地心引力》、到去年伊纳里图的《鸟人》,再到伊纳里图连庄的《荒野猎人》,仿佛好莱坞境内已经没有“最佳导演”,这种局面对于美国本土的白人导演来说不亚于心头一把刀。而这三部电影,还逆天地成就了摄影师艾曼努尔·卢贝兹基,他在当晚成为了史上第一个摄影奖三连冠得主。尽管业内早有关于《地心引力》《鸟人》的后期特效技术与摄影才华比重的讨论,但奥斯卡基本上已经无视这一切。
与艾曼努尔·卢贝兹基迈上人生顶峰相反的是,今年凭借《边境杀手》获得提名的摄影师罗格·狄金斯,已是第13次错过小金人,他等待的可能是一尊终身成就奖。和狄金斯相比,六度提名的恩尼奥·莫里康内,在今年凭借《八恶人》第一次获奖,根本算不上值得摆上台面说的冤屈故事。和狄金斯同等忍受郁闷的,还有《奎迪》里的老牌动作男星史泰龙。作为今年金酸莓最佳翻身明星的获得者,他在金球奖上赢得最佳男配,接受全场起立赞美的场面,一直被认为是奥斯卡的预演。但奥斯卡并不总靠情怀吃饭,否则《摔跤手》里的米基·洛克、《对话尼克松》的弗兰克·朗格拉之流,早就已经小金人在手。史泰龙在镜头面前近乎石化的失落表情,几乎也证明了几十年前的那部《洛奇》,已经把奥斯卡的好运用完。
早在2005年,克里斯•洛克在主持第77届奥斯卡颁奖典礼时,就曾针对黑人电影不受尊重而强烈吐槽,但当时他的吐槽重点并不在白人的歧视,而在于黑人电影本身的不争气——他指出,白人电影中有大量值得观赏的剧情片,而黑人电影却有点自暴自弃,诸如《理发店》《兑换店》这样用公共场所作为电影片名的电影层出不穷。随后的几年,诸如《珍爱》《南国野兽》《为奴十二年》等黑人题材作品在奥斯卡大放异彩,但从两年前开始,“老白男”评委主导奥斯卡的倾向又有了反潮之势。今年,洛克在颁奖现场的调侃明确指向了学院对黑人电影的无视——“奥斯卡也可以叫白人选择奖,如果他们提名主持人,我根本没机会主持。” “《奎迪》的故事发生在一个白人教练和黑人运动员之间,这是一部科幻电影。”
为了弥补非裔群体的遗憾,本届颁奖典礼到处都在刻意植入黑人明星,凯文·哈特、乌琵·戈德堡、小路易斯·格塞特纷纷出镜,更夸张的是,晚会导演还在《乔伊的奋斗》、《丹麦女孩》、《荒野猎人》、《火星救援》等提名电影中,塞入了黑人明星夸张的搞笑演出。虽然现场时有笑声爆发,但“调子”依旧不对。洛克在本届奥斯卡的全程碎碎念,有可能会让来年奥斯卡出现2001年“所有的提名人看上去都是黑的”(当届主持人乌琵·戈德堡调侃)的状况,而今年圣丹斯电影节的黑人电影《一个国家的诞生》也有望成为下届奥斯卡主力。但无论奥斯卡如何制造平衡局面,好莱坞的整体业态却始终无法由一个奖项来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