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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适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六十岁的江志强肯定不知道“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这句网络流行语,但当回忆起刚刚得知柯震东因吸毒被捕,《捉妖记》的上映注定因此受阻的时候,他一边摇头,一边几乎是下意识的重复了三遍“不知道该怎么办”,彼时的迷茫困顿在那一瞬间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7月16日,《捉妖记》上映,以一天一亿半的逆天之速刷新着国产片的票房纪录,也刷新着所有人对于国产电影的认识。此时的江志强应该可以松一口气了,他压上安乐公司全部身家豪赌的许诚毅没有让他失望,自称从不追逐ip的他将小妖王胡巴打造了这个夏天最炙手可热的超级ip。而对于消失在《捉妖记》中的柯震东,他又回到了那个慈眉善目的大家长,“怪他又怎么样?怪他能帮助他吗?怪他能帮到他改过我会怪他,我会采取另外一个方法去帮他,希望他将来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好的演员,他不做就太可惜了。”

前曲:在梦工厂拿高工资的许诚毅被江志强拒绝了两次

许诚毅对江志强的第一印象是“有钱人”。

1998年,梦工厂的动画片《蚁哥正传》在香港上映,在梦工厂工作的华人画师许诚毅跟着梦工厂来到香港为影片宣传造势。而彼时的江志强还没有开始投资电影,是香港最大院线的老板,“有很多很多的电影院。”

在许诚毅眼中的商人江志强,作为院线老板请梦工厂的团队吃饭,许诚毅也跟着去了,“在一家很高档的酒楼,我还特地换了一身好一点的衣服。”后来许诚毅跟江志强说起这次会面,江志强已经不记得了,“因为他是老板嘛,每天要见很多人的。”

之后许诚毅继续回到美国做他的动画,只是偶尔回到香港的时候,会带着外卖跑到江志强的安乐公司探班。江志强的员工都很喜欢许诚毅,因为他会画史莱克。江老板本人就没这个兴趣,每次见到许诚毅又出现在公司里,就打个招呼“你来了”,然后就去忙别的事情。

许诚毅找到机会问江老板,“我想回来拍动画片,可以不可以?”

江老板说,“不可以啊。”

事后江志强解释,“因为我不懂动画片嘛。”作为商人的江老板,心里算计得很清楚,当时中国电影市场规模有限,而动画电影得成本又很高,以当时的投资回报比来说,这个买卖做不得。后来中国电影市场票房越来越好,科技发展也让动画片的成本越来越低,江老板就告诉许诚毅,你可以开始想想要拍什么了。

在最初设想的购买日本漫画版权流产之后,江志强把安乐的御用编剧也就是日后《风暴》的导演袁锦鳞介绍给了许诚毅。虽然许诚毅最初想拍的还是全动画,但在江老板的授意下方向转为了真人加动画,再加上“男人生子”这个点子,《捉妖记》在2002年前后已经初具雏形。

这个时候许诚毅问江老板,“我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江老板说,“不可以啊。”

其是对许诚毅,江老板倒是从来没有过怀疑,每次有人问他为什么敢投这样一个新导演,一把年纪的江老板就有些着急,“他不是新导演!他在这个领域做得很好的!在梦工厂拿很高工资!他要是不回来,还会给《功夫熊猫3》当导演!”江老板不让许诚毅回来,是为了等到各方面时机成熟。许诚毅觉得自己可以回来等,江老板就觉得他应该在梦工厂再拿几年高工资。于是每年梦工厂找许诚毅续约的时候,许诚毅都要强调“我是要回去的哦”,听了好几次,梦工厂都知道了,“是是是,你要回去拍你那个真人动画嘛,来先把今年的合同签了再说。”所以当许诚毅真的跟梦工厂说“这次我要回去了哦”,梦工厂反而有些意外,“你真的要回去了?两个月够不够啊?”

今年梦工厂的动画片《超能陆战队》上映的时候来中国宣传,许诚毅请老同事吃了个饭,说起原本应该已经上映却被迫重拍延期的《捉妖记》,老同事啧啧称奇,“想不到你拍个电影要这么麻烦,那你要加油哦”。

波折:因为柯震东不许公映,没人告诉你答案

许诚毅听到柯震东出事的时候,正好在和江老板吃饭。他当时很紧张,想这个事情要怎么办?我们要怎么解决?反而是江老板很淡定,一如既往的在笑,“是有一点麻烦啦,我们解决嘛。”后来许诚毅回想,“也许是他有压力不想让我看到。”

紧张过后,许诚毅倒有一丝侥幸,“好呀,那我们就等一等。”因为当时《捉妖记》后期赶得很辛苦,他觉得延期上映说不定还能多给他两个月做后期,“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此时江老板正在为《捉妖记》四处奔走,到处打听到处问。“说到底我们都是香港过来的,虽然我在中国拍很多年电影,但是从来没有碰过这一类的东西,因为中国还没有法律上的根据去理解这个问题。”私底下,江老板自己也奇怪,劣迹艺人电影不许公映,这到底是合理不合理呢?“这个事情好像是不合理,也好像有一些道理。他的事关电影什么事?但他在电影里的形象出来也是不好的形象。”

问来问去,“从来没人答复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理。”

当知道事情“没有答案”的时候,许诚毅“整个人就懵了”,“好像看不到明天,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往最坏的地方想,最坏的地方就是整个电影都不会再出现了。”当时许诚毅还在继续给《捉妖记》做后期,曾经在看素材的时候突然哭出来,“其实那就是一个特效镜头,没有柯震东的,我就是想着这个镜头可以用,然后就哭出来了。旁边的人都吓疯了,说导演你怎么了?”

后来白百何回忆那段“没有答案”的日子,“觉得老板应该挺发愁的。”“他一直是一个特别乐观,特别积极,特别正能量的一个人,永远乐呵呵的,从来没有看到他发愁的样子。那段时间,他看起来挺愁,好像一直在想怎么解决。我也只能等着他的解决方案。”

最后,江老板决定重拍柯震东的戏份。

在众多因为劣迹艺人受到影响而无法如期公映的影片里,《捉妖记》是唯一一部删掉了相关戏份老老实实重拍的电影,尽管当时所有片方收到的消息都是“再等一等”,可江老板觉得,“我要把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

“许导演放弃了在美国一个非常高的薪水,放弃了做《功夫熊猫》第三集的导演,放弃很多机会回来拍他梦想要拍的一个中国的东西,拍完了你告诉他可能永远上不了,这个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这是500个人几年的心血,我每天想这个事情,所以后来确定我们就重拍。我要把这个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面,我们就争取暑期放。”

事到如今,无论是江老板,许诚毅还是白百何,没有一个人怪过柯震东。重拍第一天,白百何回到片场,发现第一遍拍过的画面被打印出来在现场当故事板,看到柯震东的镜头,白百何说,“我真的很想揍他!”“这种想揍他,其实不是怪他。因为他比我小太多了,我们整个剧组都特别疼他。平时他都叫我姐姐,我就叫他弟弟。因为他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小孩。小朋友小的时候难免会做错事情。有的时候你跟他熟了,你知道他本质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你会有点恨,恨他不争气。”

重拍开机前,许诚毅还给柯震东发了短信,跟他说了要重拍的事情,“他也很祝福我们,他明白我们的难处。”

重拍:找不到状态的井柏然,要打印一张白百何照片摆在现场

江志强一直把《捉妖记》称作是自己的豪赌,是安乐公司的第三次创业,“”没风险还拍什么电影?我很感谢我爸爸没让公司上市,公司就我一个人说了算,赔光了就算了,我只需要跟妈妈交代,因为妈妈也是股东。

在头一遍拍摄《捉妖记》的时候,成本两亿七千万全部由安乐自己投资,因为江老板觉得有风险,“你想想我拿了你的钱,现在我告诉你没了,我不知道怎么交代。”重拍的时候,一些片方加入了进来,江老板谦虚的表示,“有些是为了支持我,大部分还是支持这个电影啦。”

支持江老板的不止各大投资方。

后面已经排满档期的白百何为了重拍《捉妖记》延后了后面一系列档期,感动的许诚毅提到白百何就哭,“百何对这部电影真是太好了!!”重拍建组,90%的工作人员都是第一遍的原班人马,大家都推掉手头的工作回来,许诚毅因此发出感慨,“回来的时候没有感觉,‘好惨我们要重拍这个电影’,反而觉得大家又聚起来了,感觉很开心。”

顶替柯震东出演宋天荫的井柏然因为《黄飞鸿之英雄有梦》而与江老板相识,在《黄飞鸿》的路演过程中,江老板把许诚毅叫来见了井柏然,“我们一定要月底拍,所以根本没有机会给你太多选择,我知道井柏然刚刚有一个电视剧演完,我说井柏然你过来,就定他了,该是井柏然的就是井柏然。”

井柏然在接下宋天荫的时候并没有太顾虑之前拍过一版,反倒是开拍之后进入不了状态让他很崩溃,因为演得烂还曾经把导演弄哭过。

“我估计导演的心都碎了。我觉得很不公平你知道吗?之前小柯他们拍的时候是天气特别舒服的一个季节,我进组的时候完全是冬天,把我给冻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演,每一条都要拍40几遍。导演又特别善良,每次都是说你已经很好了,其实他背后哭了很多回,给老板打电话说怎么办啊?”

许诚毅完全不承认自己曾经给江老板打电话哭过,“那时候我知道有一些东西不够好,但是我逼他拍50多条也不会好,所以我跟老板说井柏然演的是好的可以的,但他可能需要一点时间,那就这样咯,今天拍的我先不给你看啦。”

后来井柏然找到了进入宋天荫的方法,那就是“抱白百何大腿”。白百何进组之后,许诚毅明显感觉到“为什么今天井柏然跟昨天不一样?很奇妙。” 白百何也切身体会着井宝对他的依赖,“如果他头一天下午知道我第二天不来,他就开始焦虑。收工了我跟大家打声招呼,跟他说我走了,明天我不来,你好好演。他就会抱着我说,你来吧,你来吧。”结果第二天没有白百何,井柏然就又找不到状态了,许诚毅很纳闷,“我说井柏然你昨天还很好的,今天发生什么事了?”结果白百何接到导演电话,“导演跟我说,井宝让他打印一张我的照片摆在现场。”

好在到了后来,井柏然顺利找到了状态,演感情戏都可以演哭导演。“一开始导演哭的时候我们都吓一大跳,说导演你怎么了导演你怎么了,还跑去安抚他,他说真的很好看,看到了天荫很感动之类的。后来他哭太多,到最后我跟白姐说,你看你看导演又哭了。”

结语

7月16日《捉妖记》上映以来,首周末以1亿美元的成绩刷新各种国产电影票房纪录,此前经历的种种磨难、担心终于迎来了一个好的开局。许诚毅说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捉妖记》就变得这么感性,弄得身边所有的人都说他很爱哭。看到《捉妖记》如火箭般的票房成绩,不知道许诚毅有没有再哭一场。而江老板的《捉妖记》,经历了豪赌、重拍和破纪录之后,江老板对于曾令他陷入无助的“审查制度”,他依然认为会“越来越好”。或许信念就是支撑这些电影人一直坚持的原因,江老板说得好,“没有风险还拍什么电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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